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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一箱子书稿,李云心里第一反应自然是喜悦。
最早,他对于兵事几乎是一窍不通,带缉盗队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战术可言,基本上都是一拥而上,靠着蛮力来解决一切问题。
一直到在进入苏靖军中之后,李云才多少懂了一些这个时代的排兵布阵,以及领兵带兵之法,只不过依旧有些粗浅。
有了这些苏大将军的书稿,李云将来领兵,至少是在理论知识上,不会再逊色于这个时代的任何将领。
不过片刻的喜悦过后,他重新看向这一箱书稿,情绪又变得有些复杂。
这是苏靖壮年赋闲之后,在家中十余年的心血,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而现在,苏靖选择把这些书稿托付给李云,虽然除此之外,再没有只言片语,但是显然,这位苏大将军对自己的结局…乃至于对整个苏家的结局,都已经十分悲观。
或者说,整个苏家,现在已经处在了绝境边上,随着时局演进,很有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程度。
只有这种情况,苏大将军才会把自己十几年的心血交给李云,而他交给李云的目的,多半也不是为了收李云做什么弟子,而是想让李云这个对朝廷“不以为然”的反骨仔,替他保存自己十几年的心血。
毕竟,万一中原的仗打不好,苏家一旦获罪,很有可能就是抄家的下场,到时候这些书稿,多半就会在抄家的过程中佚失。
放到李云这里,且不说李云将来有没有精力与恒心把这些书稿整理成册,然后真正写成一本书,即便李云没有这份精力,凭借苏靖跟李云之间的善缘,李云也会帮他妥善保管好这些书稿,将来替这份书稿找个传人。
要是能流传后世,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这些书稿,李某人一时间思绪万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苏家人,问道:“敢问阁下姓名?”
这苏家人低头,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小人苏福。”
李云“嗯”了一声,默默说道:“这些书稿,我收下了,无论如何,一定替大将军好好保管他这份心血,将来再见大将军之时,我再交还给他。”
最后一句话,只能是李云美好的愿望了。
因为就现在的局势而言,朔方军很快就要下场,苏大将军恐怕很难在朔方军手中抢到什么功劳,到时候战场上的主导权,也会统统落入朔方军手中。
在这种情况下,苏大将军不要说能够获得多大的军功,能够无功无过,便已经很难得了。
苏福“扑通”一声,跪在了李云面前,叩首道:“我代老爷,多谢李司马恩德!”
李云把他扶了起来,问道:“苏家现在情况如何?”
苏福低着头,回答道:“老爷在打仗,大少爷他…”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道:“家里暂时还好,多谢李司马挂怀!”
苏家除了苏靖苏晟父子俩之外,还有不少人,且不说少将军苏晟早已经娶妻生子,这些年苏大将军赋闲在家,也没有闲着,苏氏老家还有苏大将军一双未成年的子女,属于是大将军的老来得子。
这些情况,是李云一早就从苏晟那里知道的事情。
李云闻言,知道苏家目前应该还没有出什么事情,拍了拍苏福的肩膀,淡淡的说道:“李某受大将军知遇之恩,苏家有什么事情,便写信给我,能帮上忙的,李某人责无旁贷。”
苏福拱手行礼,颇有些感动。
大少爷苏晟被皇帝关起来之后,朝野所有人都知道,苏家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这段时间,哪怕是在老家,苏福也多少体会到了一些世态炎凉。
现在,眼前这个李司马却不在意这些,苏福自然感动。
“多谢李司马,李司马的话,小人一定如实禀报大将军。”
李云要留这位苏家人在越州歇息几天,苏福摇头拒绝道:“李司马,小人要立刻动身,去一趟老爷的军帐之中,跟老爷禀报禀报家里的事情,耽搁不得。”
李云这才没有拦他,他想要给苏靖去一封信,想了想之后,还是没有动笔,毕竟这会儿他给苏靖写的信,内容与反信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眼前这个带着苏晟手稿的苏家人,虽然不太可能是朝廷的奸细,但是这种东西,还是不能见诸于纸面上的。
李某人思索了一番,沉声道:“劳烦替我转告大将军,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死板,要讲究灵活二字。”
这话是一语双关,可以用在领兵上,也可以用在做人上。
领兵方面,李云自然没有什么可以教苏大将军的,但是其他方面,李云倒是能够教上一教,比如说这“灵活”二字。
如今的苏靖,只要能够灵活一些,他手里两三万兵马,天下到处都可以去得,何必受那个孱弱朝廷的鸟气?
至于少将军苏晟的性命…只要苏靖表现的够强势,朝廷一定不敢伤损苏晟的性命,甚至还要客客气气的待他。
到时候,苏家也在中原占上几个州,不是节度使也是节度使了,乱世之中,未尝没有一席之地!
这就是李云的“灵活”。
不过这话,他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苏靖这种领兵几十年的将军,心志之坚,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说得动的,他要做什么,李云左右不了。
事实上,他派人将书稿送到李云这里来,就说明这位大将军,恐怕已经心生死志了…
苏福抬头看了看李云,随即再次低头。
“小人记下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李云给他倒了一碗酒,跟他碰了碰碗,各自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苏福扭头,离开了越州营,李云很给面子,骑马一路送了他好几里路。
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李云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扩充越州军上,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如今的越州营,人数规模已经到了两千四百人左右。
虽然没有达到李云先前规划的“翻倍”程度,但是一州之地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又是悄悄摸摸的征兵,一个月时间能够弄到八九百新兵,已经十分不容易。
这还是因为越州营待遇好,要不然,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在这一个月时间里,赵成也在婺州彻底站稳了脚跟,与李云隔州对望。
此时,是显德五年的三月。
驻扎在剡县的李正,也亲自赶回了越州营,见到李云之后,跟李云说了说婺州那边的情况,然后叹了口气,开口道:“眼见着还有一个多月,二哥就要成婚了,本来兄弟们想给二哥你办的热热闹闹的,谁知道突然来了个赵成。”
“不把这赵成处理了,到时候二哥你成婚,恐怕都要着急忙慌的。”
李云倒不怎么着急,笑着说道:“应该不碍事,今天下午,郑府公就要到越州来了。”
“一个月时间,估计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李某人伸了个懒腰说道:“再说了,只要越州安安稳稳,赵成占婺州就让他占去,也碍不着我成婚的事。”
“对了。”
李云笑着说道:“最近新兵很多,你就不要回剡县去了,回头让邓阳接了伱在剡县的差事,你留下来,跟三叔一起训练训练新兵。”
李正先是点头,开口笑道:“我刚才在大营里,见到邓阳了,那小子跟我说了不少象山的事情,二哥这一回在象山,可是发了笔大财。”
象山的事情,就如同李云预料的那般,报到朝廷那里之后,朝廷根本没有精力顾及,只让把贼首郭明等押送京城问罪,其余的让当地衙门自行处理。
至于抄家的赃物。
朝廷按照李云报上去的数目给折了价,也交给了地方衙门处理。
而在这件事情之中,几乎把象山富户给“劫掠一空”的李云,自然是发了笔大财。
甚至可以说是,他这么些年来,干的最大的一笔买卖了!
收获的总价值,绝对在十万贯以上!
再加上从明州搞到的粮食,真真是发了大财。
李云站了起来,瞥了他一眼,笑骂道:“邓阳那小子,口风不紧,看来以后,这种事情不能带他了。”
说罢,李云朝着外面走去:“时辰差不多了,我去迎一迎郑蘷,你跟三叔在越州营里布置布置,分散分散人手,如果郑蘷来了,不要让他看出来咱们多了这么多人。”
李正咧嘴一笑,开口道:“一会儿我就让他们去守越州四门去,保证大营里剩不下多少人。”
李云头也没回,只是默默挥了挥手,大步朝外走去,到了大营门口,骑上了自己的坐骑,很快来到了越州城的东城门。
刚赶到东城门,就看见越州刺史杜谦,还有他的随从杜来安,已经在东城门等候了。
迎接上官,他这个刺史,自然是要在这里带头迎接的。
李云下马,将缰绳丢给城门口守城的兵丁,笑着抱拳道:“使君来的好早。”
“迎接上官,不得不早。”
二人互相行礼之后,杜谦笑着说道:“近来李司马忙得很啊,同在越州,我都没有怎么见过司马几回。”
“瞎忙活。”
李云叹了口气:“大战在即,也算是为越州百姓尽一份心。”
杜谦呵呵一笑,看向李云道:“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一起出城迎一迎罢。”
李云点头,就这样,在杜谦的带领下,李云这个越州司马,还有山阴知县等一众官员,出城两三里,去迎接郑蘷郑观察的大驾。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官道上终于现了郑蘷的仪仗,一众越州官员上前,在杜谦的带领下,纷纷对着这位郑观察低头行礼。
“下官等,拜见郑府公。”
马车停下,郑蘷很快下了马车,三两步来到杜谦面前,一把将他扶了起来,满脸笑容。
“贤侄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说罢,他又看了看李云等其他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诸位都客气了。”
“一道进城罢。”
说罢,他拉着杜谦的衣袖,笑着说道:“贤侄上车,咱们同乘,好好叙叙旧。”
杜谦看了一眼李云,见李云没有什么恼怒的表情,才松了口气,也挤出了一个笑容。
“小侄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