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妍安排好一切后,已经是一周之后了,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8月16号。 塘北村地块竞标后的第二天,徐卓全便给她打来了电话,表明了要和她一起返回安城县认亲的决心。 三个姐姐的工资和奖金发放完毕后,几个姑娘欢天喜地拥抱了苏妍,便各自收拾了行李准备返家享受剩余不多的暑假。 苏妍最后一个离开了宿舍,和顾西琛一起踏上了返回安城县的火车。 苏妍原本是劝顾西琛回苏市的,这个假期他一天也没有回去家,于情于理也该回家看看了。 但他的提议却被顾西琛给拒绝了。 他说早就和他父母约定了假期留在魔都跟着周教授参加实习,多积累办案实践经验才是正事。再说父母一个比一个忙,他回去了也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看书,还不如留在学校学习,也能多陪陪苏妍。 而且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安城县了,对以前的小伙伴们也都想念的紧,趁着这次机会也能回去和大家聚一聚。 况且他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父母开明,也早放手让他规划自己的时间和学业,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几个理由列下来,苏妍已经无力再劝他了,虽然无奈但心里却是欢喜的,于是两个人便决定一同返回安城县。 归程的列车上,顾西琛依旧通过关系给两人买了同一间卧铺的车票,关上了门,私密的空间依旧只有他和苏妍两个人,空调的冷风悠悠地吹着,车厢里安静又舒适。 看的肖松眼睛都红了。 他费了好大劲去买卧铺票,却被告知没有票,最后折腾了好久才花了大价钱从黄牛手里搞到了两张卧铺票。 不过他手里的卧铺票和顾西琛的卧铺票可不一样。 顾西琛的卧铺是四人间带门和锁的包间,清净又舒服。 他费了劲才买的卧铺,却是相对并列的上中下六张卧铺的票,没有门,且还是上铺,进进出出要脱鞋爬上爬下,一层的卧铺上还挤了从别地方过来的熟人,相互吹牛打屁,瓜子花生壳子扔了一地。 徐卓全高大的身躯勉强塞在狭窄的上铺,望着快蹭到鼻子上的车顶发愣,平时威风凛凛的人物此刻看起来却有些可怜巴巴的。 卧铺里还有人进进出出又吵又乱,直到晚上才安静一些,结果深夜还有打呼噜磨牙的。 别说第一次坐这种绿皮火车的徐卓全睡不好了,就连年轻的肖松也受不了这乱糟糟的卧铺。 徐卓全一路上都沉默不语,肖松却胆战心惊,不敢看老板的脸色。 这个差事他办砸了。 他去找姓顾的那小子给想办法,也给老板搞张像他们那样的卧铺票。但那小子竟然说没票了,没票了那他是怎么搞到的?他能搞到一间卧铺票就不能搞到两间卧铺票?大不了他多给钱嘛!只要能让老板坐得舒服。 但姓顾的那小子让他自己用眼睛去看,还劝他瞪大眼睛去找,多盯着人看就会有票自动上门。他听了,瞪着俩眼四处撒摸,结果还真有人偷偷地碰他胳膊,将手里的票露出一角给他,问他要不要票,卧铺的。 他花了大价钱,还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偷偷摸摸地搞来了两张卧铺票,结果上来了才发现此卧铺非彼卧铺。 他这才回过味来被那小子给耍了。 回想自己跟个二傻子似的在售票大厅和广场上晃悠,被黄牛给狠狠宰了一顿,保不定还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嘲笑自己呢,肖松就觉的没脸见人。 看那小子对苏妍那个护崽子似的紧张劲,用脚趾头也能明白那小子是在为那天他用眼睛冒犯苏妍而出气。 都怪他自己,老板在港城时候身边的女人太多了,来来去去换了不少女伴,他都习惯性地打量、评估每一个出现在老板身边的女人了。 以后他必定对苏妍恭恭敬敬,像看他妈那样看苏妍。 肖松心里暗暗发誓。 他内心戏无比丰富,却不敢转头看近在咫尺的老板一眼。 老板也是第一次坐这种绿皮火车,自从上车后,发现竟然是这样的卧铺,瞅了他一眼后就没再说话,肖松心里忐忑不安。 老板要是臭骂他一顿他反而踏实了,这么不声不响地他好害怕啊。 徐卓全双手枕在脑后,望着车顶发呆。身旁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他却恍若未闻,尤其到了晚上,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幕幕往事。 记忆里的母亲还是年轻时的模样,虽然过去了很多年,母亲的面貌有些模糊,但他还记得母亲摇着团扇,穿着绸缎衣裙,温柔地呼唤他的乳名的场景。 那时候的母亲真是光彩灼灼啊,在一众灰衣粗布的乡人映衬下格外美丽,那时候他是众星拱月的小少爷,大家都敬着他,恭维着他,小心翼翼地伺候他,他曾有过富足开心的童年时光。 后来好景不长,风云变幻,家里被抢了、砸了,父母被拉出去批斗,剃了阴阳头,戴上了高帽子,脖子上挂着写着罪名的木牌子,跪在地上被打骂、扔菜叶,还有不少人站在一旁哭诉被欺压的日子,人人都激昂万分,挥舞着拳头高喊斗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