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伴随着沉闷的鼓点声,在罗乾象等夷人狼兵敬畏的眼神中,数千名身着红色鸳鸯战袍的官兵们排列成阵,缓缓于天际线上浮现,踩在被鲜血浸透的土壤之上,目光睥睨的盯着数里外的叙州府城。 放眼望去,位于左方的乃是由"小马超"马祥麟亲自率领的白杆军,阵中飘扬着"马"字和"秦"字旗,军阵巍然不动;另一侧,则是飘扬着"鲁"字大旗,自湖广各地赶至重庆府,并被三省总理鲁钦亲自选拔出的三千卫所官兵军容齐整,面容激动。 或许是连日以来的舟车劳顿终是有了宣泄的机会,官兵阵中不时响起激昂的呼喝声,显得有些喧嚣,引得立于战马之上的鲁钦皱眉不已。 呼。 一阵热风吹过,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在十数名将校的约束下,湖广官兵们也渐渐镇定下来,转而握紧手中兵刃,默默等待着军令。 他们已是得到命令,此役将由他们充当"主力",左翼的白杆军将士们负责掠阵。 眼瞅着不远处摇摇欲坠的叙州府城,以及被永宁狼兵团团围住的京营官兵们,三省总理鲁钦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脸上涌现了些许庆幸。 还好他在知晓梁王奢崇明领兵回援泸州之后,便是当机立断的亲率三千官兵精锐乘船南下,没有多耽搁时间。 不然一旦叙州府沦陷,作为天子亲军的京营儿郎们也因为寡不敌众落了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他就算事后领兵全歼永宁狼兵,也难免被人诟病。 "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深吸了一口气,三省总理鲁钦便是率先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将其高高举过头顶,并在身后将校狂热的眼神中命令道:"向前!" "向前!" "向前!"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中,涌在前排的湖广官兵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着叙州府脚下好似全然没有注意到异样的狼兵们疾驰而去。 两里! 一里! 八百步! 五百步! 随着脚步声愈发沉闷,终是有早已失去理智的狼兵渐渐意识到了脚下土地的颤抖,并发现了身后好似神兵天降的官兵们。 "是明狗!" "杀了他们!" 长时间的厮杀,血腥和疯狂早已冲昏了在场狼兵的头脑,使得这些狼兵们近乎于下意识的,紧握着手中兵刃,试图击溃后方的官兵。 与此同时,亲自上阵厮杀的三省总理鲁钦猛然抬手,止住身后目光冷凝的官兵们,并面无表情的开口:"放!" 轰轰轰! 浓郁的硝烟升腾而起,十余门虎蹲炮肆意宣泄着能量,弹片和溅起的砂石犹如死神镰刀,无情收割着场中狼兵的性命。 奢崇明麾下的永宁精锐大多在强攻成都和昨日功伐叙州府的过程中消耗殆尽,此时场中仍在搏杀的狼兵们虽然悍勇,但身上大多只穿着并无太多防护作用的皮甲。 故此虎蹲炮的一轮齐射之下,场中的狼兵们便如风吹麦浪一般,接连跌倒在血泊之中,犹如实质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令人作呕不已。 "再放!" 尽管眼前的狼兵们几乎没有半点还手之力,但鲁钦的脸上仍是瞧不出半点怜悯之色。 土司畏威而不怀德。 今日,他便要用实际行动,重新树立大明于西南的统治,使得余下蠢蠢欲动的土司们再不敢轻易逾越。 轰轰轰! 又是一轮震耳欲聋的火炮声响起,倒在血泊之中的狼兵们虽不如之前多,但疯癫的眸子却是渐渐恢复了清明,脑海重新恢复了理智。 "官兵,官兵有炮!"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眼瞅着不远处的官兵们仍在有条不紊的装填弹药,停滞不前的永宁狼兵们彻底失去了斗志,不约而同的开始逃窜。 如若他们胯下骑有战马,或许还可以凭借着速度的优势,尽快涌至官兵阵前,并冲乱其军阵。 但眼下仅凭借着胯下的两条腿,却要面对官兵汹涌而至的炮火,这与自杀何异?! 他们平日里虽是在各自的村庄里逞凶斗狠,但与眼前这群装备精良,且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官兵们相比,无异于以卵击石。 "呵,咎由自取。" 望着眼前仅仅坚持两个回合,便不攻自溃的永宁狼兵,高居于战马之上的三省总理鲁钦不由得嗤笑一声,但眼神依旧冰冷。 下一秒,鲁钦便扭头朝着身旁的副将吩咐道:"擂鼓助威,儿郎们可以冲锋了!" "此外,告诉马将军,其麾下的将士们也可一并迎敌!" 他虽然是天子钦点的三省总理,官阶品秩远在马祥麟之上,理论上可独吞全歼永宁叛军的功劳,但他为人光明磊落,自是不会如此下作。 更何况秦家满门忠烈,马祥麟也是简在帝心的心腹肱骨,他岂会利令智昏? "杀敌!" "封妻荫子的时候到了!" 各式各样的呼啸过后,数千名官兵们似一道巨浪,恶狠狠的朝着不远处如坠冰窖的永宁狼兵们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