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张彤率领着麾下心腹回到营地之后,便是敏锐的感觉到营地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虽然是大白天,但营地外也多了不少手持兵刃来回梭巡的狼兵,至于梁王奢崇明所在的营帐附近,更是戒备森严。 对此,张彤脸上便是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嘲弄,他知晓梁王这是害怕了。 唏律律! 正当张彤迈步朝着营地深处而行的时候,突然听闻身后辕门传来了战马疾驰的声音。 放眼望去,只见得一名风尘仆仆的狼兵,正不断催促着胯下的战马,踩着仍有些暗红的土壤,直奔营地而来。 "来人止步!" 虽然已经认出了眼前的"不速之客"乃是他们自己人,但兴许是梁王才刚刚下的命令,于营门外梭巡的狼兵们并未即刻放行,而是如临大敌的呼喝道。 "快放行,我有要事要面见梁王!" 也许是没有料到面前的族人们竟然会拦住自己,高居于战马之上的狼兵愈发惊惶,乃至于声音都出现了一丝哭腔。 "何事如此惊惶!" 见这骑士如此召集,城门外的狼兵们心中便是咯噔一声,其中为首的校尉更是紧张兮兮的追问道。 难道说官兵的援军追来了?! 可不应该啊,自成都府至泸州这一路以来,他们大梁都未遭受到半点阻拦,反倒顺势收拢了不少兵力,就连那泸州城也仍处于他们永宁奢氏的控制之中。 难道是攻城云梯等辎重出现了问题? 想到这里,为首的校尉不敢再耽搁,赶忙示意骑士翻身下马,并指挥凑过来的狼兵们让出道路。 "罗乾象以粮草辎重尚未准备为由,于纳溪县按兵不动多日!"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满脸惊惶之色的狼兵便是哆哆嗦嗦的回应道:"速速带我去见梁王!" "什么?!" "按兵不动?!" 只片刻,辕门附近的狼兵们便是哗然一片,难以遏制的惊骇之色于众人的脸上浮现,身躯也是为之颤抖着。 这罗乾象麾下的士卒虽然不算多,但他可是梁王最为倚重的心腹将领之一,平日里战功赫赫。 但眼下,值此关键时刻,罗乾象却敢按兵不动,于纳溪县停滞不前,他想要干什么?! 面面相觑之下,便有胆小的狼兵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虽然不似军中将主那般神勇,但也不是蠢人。 自从梁王于成都府无功而退之后,这军中逃兵便是屡见不鲜,众人心中更是隐隐有所明悟,只怕胜利的天平已然逐渐向官兵所倾斜。 但他们万万想不到,就连梁王最为倚重的心腹,都生出了异样的心思,这仗还怎么打? "休要胡言乱语!速速跟我去见梁王!"惊愕过后,刚刚说话的校尉便是反应了过来,胡乱训斥了一句,便是在周遭士卒惊疑的眼神中,领着气喘吁吁的骑士直奔营地深处的王帐而去,甚至没有顾得上擦肩而过的张彤。 对此,张彤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将眸子投向不远处的城池,心中愈发坚定自己刚刚的举动。 ... ... "启禀梁王,罗乾象借口粮草辎重尚未整饬完毕,全然不顾梁王的命令,于纳溪县停滞不前!" 空气有些浑浊的王帐内,气喘吁吁的骑士跪倒在地,朝着上首面色隐晦不定的奢崇明禀报道。 此话一出,帐中的气氛便是一紧,而上首的奢崇明眼神也是一滞,旋即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扭头看向纳溪所在的方向。 "呵,罗乾象.." 时至如今,他已然领兵抵达叙州府,而罗乾象仍是在纳溪县按兵不动,其真实意图如何,已是呼之欲出了。 不过好在他当初便怀疑罗乾象的动机,并没有给予其太多人马,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军中可有异样?" 深吸了一口气,奢崇明凝神看向帐中的将校们,似是全然没有受到这罗乾象的影响。 "回禀梁王,儿郎们的士气还算可用.."彼此对视了一眼过后,王帐内的沉默由一名追随奢崇明多年的夷人军将所打破。 "呵,儿郎们尚且严阵以待,你们当中却有人暗藏祸心了呐.." 不知所谓的低喃了一句之后,奢崇明脸上突然涌现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引得帐中诸将身上为之一寒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却又不敢随意搭话。 "樊龙,你说本王真的老了吗?!" 只片刻的功夫,奢崇明便将目光投向站在首位的樊龙,其犀利的眼神也是令樊龙如坠冰窖,额头上隐隐渗出些许冷汗。 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梁王状态似是有些不对。 "父王英明神武!怎么会老?"迎着奢崇明冰冷的注视,樊龙哆哆嗦嗦的回禀道,再无往日的趾高气扬。 "张彤,你说呢?!"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奢崇明扭头看向张彤。 闻声,沉默不语的张彤心中便是咯噔一声,暗道自己才刚刚决定向明廷"临阵倒戈",书信尚没有送出去,眼前的梁王应当不至于未卜先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