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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姥姥打定主意龟缩在洞中避灾不出来,在时飞阳来之前提前在山谷里面布下了好几重埋伏。
时飞阳站在山脊上,问朱常源:“你看下方谷中有何异样?”
朱常源清澈的眼神扫向下方谷地林间,看了又看,谨慎地回答:“孙儿看出有三重阵法。”
时飞阳点点头,他也看出来有三重阵法:“都是什么阵?”
“孙儿能看出来的有甲木参天阵和八门颠倒锁仙阵,还有一个依托地气勾引天气下降的罡煞之阵。”
“不错,甲木参天阵很多人都会,但每个人用出来的效果都不同,你看她这个有什么奇特之处?”
朱常源仔细观察之后回答:“甲木八卦应阵,通常都伴有雷法,该由正东起阵,此阵却是从正南离宫开始运转,甲木参天,脱胎要火,应该是以木生火为主。火气自南而生,转向中宫,由土平衡木火二气。”
“是这么回事,红花姥姥擅长用火。你既然看清楚了这阵势,那么该如何破阵?”
朱常源想了想:“此阵的厉害之处在于,少阳转老阳,木火相生,若是以少阴金去克木,则反被她的火克,若以老阴水去克火,又因水能生木,反而助长了她的木势,木再生火,水便无功,反要被它烘烤蒸干。”
对方用木火,己方是可以用金水去克的,以金克木,以水克火,金又能生水,但这个时候,需要比拼双方的功力,如今他们由人力发金水,对方是摆出来的阵法,是以不能这样硬拼。
“要破此阵,得主用土,土虽被木克,但土能生金,对方以火克金,便用土泻火。”
时飞阳很是赞赏地点点头,又问他另外两個阵法。
八门颠倒锁仙阵,红花姥姥很显然是从宝相夫人那里学来的,这门阵法非常好用,时飞阳也经常用,但他用的时候也会因地制宜进行调整。
朱常源精于术数,时飞阳也教过他,红花姥姥摆出来的这个,很显然不如时飞阳的高明,变化之处多在小法术上用功,大格局上颇显呆板。
时飞阳随口提问,朱常源都对答如流,偶有些难处,略想一想也能快速给出答案。
除了这两个阵法,还有一个过去没见过的,但朱常源很快就看出其中的原理,指出其中的漏洞。
理论上说通了,时飞阳也不说对错,让他自己下去亲自动手实践验证。
朱常源祭出两个大翅膀生在肩背之上,再用两口纯阳仙剑护身下去破阵。
时飞阳看他在山野丛林之间快速穿行,时而施法放出五行精气,时而摇晃双翅,狂发羽箭,此处生火,彼处发雷。
红花姥姥纵横天下几百年,还是有些门道的,这三个阵法放在别人那里也是极高明的,只是时飞阳和朱常源的视角和格局更高更大,站在她的框架之内,但是小格局上颇多花样,好些处都有埋伏。
最厉害的是,她用一个阵法的长处去掩盖另一个阵法的缺陷,再用这个阵法的缺陷当作诱饵,等敌人来破时,又会落入另一个阵法的陷阱之中。
正是因为这般,朱常源理论上说得通的,下去实际一动手,却又发现许多新的变化,也有好几次遇险。
他上去就抢占中宫,用戊土精气去破甲木参天阵,按照计划以土生金,去克制甲木,再用戊土去泄丙火,双方斗得猛烈,忽然之间,那八门颠倒锁仙阵发动,原来中宫这里,正是此阵的死门!
朱常源仗着两个大翅膀护身,总算逃脱,穿梭八门,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生门,才要破阵,这里又是天罡地煞阵的杀伐之处,天上打雷,地下冒火,罡煞相互摩擦,生出万道雷霆。
时飞阳满意地看着,既不帮忙,也不出言指导,全让朱常源自己解决。
朱常源也真个争气,从上午到傍晚,从处处碰壁,到处挨打,逐渐站稳了脚跟,开始按部就班,专找三个阵法的间隙下手。
等到了半夜,朱常源已经能如庖丁解牛一般,在三个阵法之间游刃有余,也不用出手攻击,想飞到哪就飞到哪。
时飞阳看得越来越心惊:假以时日,这孩子怕不是要逆天?
随即又想到,这孩子是朱载堉和自己联手培养出来的,有些逆天能耐倒也正常,又高兴起来。
待到东方太白金星升起来的时候,五行转换,天气地候开始交互变化,朱常源开始动手破阵,山谷里面先是蹿起一条条火龙,紧跟着烟雾弥漫,一株株八九长高的老桂开始移动,大量青光化作巨木排空乱打,又有大量的尘埃烟雾,在二十五个地点同时涌起,夹杂着轰隆隆的闷雷……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爆炸声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那漫天扬起的尘埃也飘落大地。
朱常源飞回山峰上,小脸红扑扑的,兴奋地说道:“幸不辱命,孙儿将三个阵法全部破完了!”
他从小在爷爷膝下培养长大,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子,这回第一次全力施为,酣畅淋漓地破了一位数百年道行剑仙前辈布下的三个阵法,这让他颇有成就感和满足感。
时飞阳着实夸奖了他几句:“这也算是红花姥姥给你带来的好处和价值了,走吧,咱们再去破她的洞府禁制。”
他带着朱常源来到红花姥姥洞府门前,从洞口到内部,也被红花姥姥布下重重禁制,这个就非朱常源能破的了。
实际上,洞门已经被红花姥姥用一块神泥封住,变化成了石壁的模样,另在旁边变化出来一个洞门,若从那边进入,里面也有通道,也能找到洞室,还能遇见一个“红花姥姥”,但最终是一个极厉害的杀阵。
时飞阳自然不会受她迷惑,直接找到真正的洞门,取出燧人钻,直接凿过去。
“喀喇”一声雷响,洞门被炸成一团烟尘,时飞阳让朱常源用戊土精气把这团土气收了,日后炼气布阵都是极好的。
进入里面的通道,又是重重禁法,大阵套小阵,小阵连大阵,有幻阵,有杀阵,有子母连环阴阳阵,有红花赤焰火盆阵,期间颠倒阴阳,错乱五行,扭曲空间,各种手段玩得花样百出。
时飞阳走在前面,用五行精气和燧人钻一路推过去,用了一顿饭的功夫,从洞门口走到洞室内部,接连破了四十六个阵法。
朱常源看得两眼放光,他先前破了那三个阵法,觉得很有成就感,觉得即便还是远远达不到祖父和叔祖的水平,但至少能够看到他们的背影了。
这回看时飞阳破阵,他才知道,自己就像是一滴水,祖父和叔祖就是大海,别说背影,很多东西他现在都理解不了,甚至看不明白,看不清楚,亲眼看过也觉得匪夷所思……
时飞阳若是全涨法力、法宝的威力也不能让他有如此想法,而是对阴阳五行奇门术数的掌控,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精细入微的境界,每次都在最紧要的地方发力,只需一击便将对方禁法击散破去。
更为艰难的是,如今红花姥姥还在暗中操控,随便改变阵法禁制,补足缺陷,两人相当于在隔空斗阵……
朱常源看向时飞阳的眼睛里开始闪烁小星星。
时飞阳一直杀到洞内厅堂之中,发现这里出现好多新挖的地洞,东一个洞,西一个洞,大洞连着小洞,明洞套嵌暗洞,也不知道红花姥姥向下挖了有多深,洞穴有多广。
好在提前算到了此招,一到这里便布下太阴地网,将整座桂花山的地脉全部封住,就算有洞,红花姥姥也无法遁地而走,更不能就此钻进地肺之中去,而且一旦她施法攻击地网自己立刻就能知道。
时飞阳问朱常源:“她如今就藏在这地下的洞穴之中,你用什么办法把她找出来?”
“我只能用术数推算她的所在之处。”朱常源静下心来,仔细推算对方藏在哪里,片刻之后停了下来,苦笑,“她一直在动,这下面的洞穴多,又有许多地方相互连通,即使算出来她也会立即跑到别的地方去。”
时飞阳问:“那你还有别的方法吗?”
朱常源认真想了想,摇头:“孙儿无能,想不出办法。”
时飞阳笑了笑,忽然张口说话,却不发出声音,用上了法术传音。
两人虽然相聚很近,但不管说什么,外人都无法听去,只见他连说了几句以后,朱常源满脸意外的表情,随即点头:“孙儿这就去!”说罢转身飞出洞去,只留时飞阳待在原地。
时飞阳在一张石床上坐了下来,盘膝闭目,精养精神,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取出一个珊瑚根雕刻的大葫芦,里面装着的都是天一真水。
他将葫芦口打开,伸手一点,里面飞出一滴真水,这一滴水展不开来便能化作一个湖泊。
随着时飞阳施法,真水散开,化作三条瀑布,分别涌进通往里面的通道里,哗哗水声,直往里面灌进去。
一滴水是一个湖,三滴水就是三个湖,足以将这里灌满了!
水势滔滔,源源不绝,自上而下,把大洞小洞全都灌满。
红花姥姥在最下面,见状冷笑,她这洞有一条通往地肺之中的小洞,是她预先给自己留下逃跑的生路,准备是在斗不过敌人,就从这里钻进地肺,虽然也是万分凶险,好歹可以凭借几件镇山至宝保得性命寻到出口,哪怕最后死在地肺之中,也比落到仇人手里要强!
然而,时飞阳提前布下了太阴地网,那网是昔年大禹所炼,网丝经纬可多可少,网眼可大可小,大的有几亩地方圆,但终归是疏而不漏,沉入地下以后,隐而不显,当水落下来要流入地肺的时候,这网就开始显现,将通道从中截断,把水托住。
红花姥姥大吃一惊,她不敢去攻击地网,急忙又去另一处大洞窟里面,在这里,她布下一处极厉害的陷阱,内里能够颠倒五行,扭曲空间,看似不大,实则内部空间足以容下许多水。
她到了阵内将阵门打开,任由水哗哗地涌进来。
看着外面水势源源不断,她也犯愁,她毕竟不像西昆仑那些老魔那样拥有开辟小空间世界的实力,不过借助阵法扭曲空间,里面的空间大得有限,顶多装下一湖之水,也不知道够不够……
她却不知道,时飞阳并非简单地用水灌耗子洞,这葫芦里面的真水他都是祭炼过的,宛如他的“触手”一般,水流到哪里,他的意志便感知到哪里,红花姥姥在这里开门收水,时飞阳立刻感知到她的位置,纵身化作一道水光,借着水遁快速赶过来,顷刻之间穿越无数洞窟来到了阵门前,再用葫芦把所有的水都收回来,不紧不慢地说:“红花老妖婆,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