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儒风的住处。 江普雅被商素从二楼卫生间领出来,下楼,“一会儿见了董事长,要乖乖地认错,不要和他顶。” “我做错什么了?”江普雅不服气,“上个厕所时间长也不行吗?” 江普雅来到江儒风面前,拉着小脸问:“大哥,上厕所也要规定时间吗?那我还有自由吗?” 看着自己才十岁的妹妹,江儒风就觉得头痛,“你在厕所干什么了?” “厕所能干什么啊!”江普雅被江儒风盯着,轻轻叹口气,“我就和二嫂聊了聊天。” 江儒风冷笑,“聊的什么啊?” “二嫂出卖我?”江普雅自问,然后又摇头,“不会是她!” 江儒风把手中的书摔在地上,“江普雅,你才是个十岁的孩子,还是个女孩子,你不要管这么多事,好不好?” “她既然能做,我为什么不能查?”江普雅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大哥,“如果你不会出事,她还会生我吗?她既然生了你,为什么又毁了你?” 江儒风长长叹口气,向小妹妹伸出手,“过来,普雅,到大哥这儿来!” 执拗地站着不动的江普雅被商素慢慢推着走到江儒风面前,被他握住一只手,“普雅,我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活着,永远做一个小公主!” “一个血统不纯的私生女小公主吗?”眼泪从江普雅的眼中滑落,“爷爷奶奶那么疼我,你和二哥那么疼我,可我不是江家的孩子,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江儒风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可能或许是当时我出了事,妈受不了刺激,想再生一个孩子来培养,而爸不配合或者做不到呢?” “她把你当什么,她又把我当什么?当她的玩具吗?”江普雅大声说:“我坚信当年的事就是她搞的鬼!” 江儒风苦笑,“你有证据吗?话不能乱说!” “在那套房子的书房里,她锁着几个抽屉,我觉得证据就在里面。”江普雅想了好一会儿才说。 江儒风却不以为然,“或许是妈放的一些贵重的东西。” 见江普雅不说话,江儒风又叹气,“好吧,我查,我查一下当年的事情,行了吧?” 江普雅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好!” “那你以后不要掺和这件事了,可以吗?”江儒风又问:“你现在太小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学本领,好好长身体,等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再做,好不好?” 江普雅低头想了一会儿,点头,“好!” “那让商素带你去休息吧!”江儒风笑笑。 看着她们上了楼,江儒风控制轮椅向书房走去,苏煜跟了进去。 关上房门,苏煜对江儒风说:“董事长,二小姐的状态不对!” “是啊,她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这么执着于寻找我当年出事的真相?”江儒风也是想不明白了,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她气愤。 苏煜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状态!” “你说的是什么?”江儒风疑惑地问。 苏煜说:“我觉得二小姐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她可能是接受不了那件事,心理有点问题了。” “有这么严重吗?”江儒风很惊讶。 苏煜点头,“二小姐是个早慧的孩子,她想的比一般人要多!” “好,你找个好一点的医生。”江儒风握紧双拳,“有这样的一个母亲,到底是我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苏煜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向江儒风伸出一只手。 看了好一会儿,江儒风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握,“我没事!” “那就好!”苏煜又向后退到刚才站的位置,静静地站着。 江儒风抬头看着他,“你出去吧,我看一会儿书!” 等苏煜走出去,江儒风打开旁边的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取出里面的东西。 只看了一眼,他的眼泪就夺眶而出,扑簌簌落下,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还不能替你报仇!” 站在门外一直没有离开的江煜听不到书房内的动静,但他能猜到里面的情形,也无力地闭上了眼。 很多有过惨痛经历的人都会给自己造一个壳,让自己缩进这个壳里寻找安全感,就算时间过去很久,也很难走出来。 看上去已经从那场车祸中走出来的江儒风其实并没有走出来,他一直生活在自责中,他感觉是他的原因才让他的老师宋辰那么惨烈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想为宋辰复仇,他也猜测害死宋辰的就是他的母亲,因为他,他的母亲选择杀害宋辰。 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他去而复返,本来可以避开的宋辰为了救他,让自己葬身于车下。 多少次,江儒风希望当时离开的人是他而不是宋辰。 他这样想,不仅仅是不想宋辰死,而是他想报复自己的母亲。 她这么霸道,这么强势,这么疯狂,如果他当时死在了母亲安排的车轮下,那她会怎么样? 但是他没有死成,他失去了双腿,他变得颓废,他几度想自我了断。 他的母亲没有像普通女人那样哭泣、求他,她转身生了个女儿,儿子这个号废了,她要重新再炼一个新号! 从江普雅出生的那天,江儒风想明白了,他已经在母亲的世界里不重要了,他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生活了。 只不过他还是没有逃出母亲的安排,她竟然伙同陈玉媛一起害他,让陈玉媛怀上了他的孩子。 当他知道陈玉媛怀孕的那一刻,他都想把自己掐死。 他开始逃避,他也开始振作,他去开创事业,他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他拼命工作,带着残缺的身体。 他有财力去做一个能够站起来的人,但是他不想,他觉得没有意义。他的生命已经不再完整,没有再勉强修补的意义。 他觉得自己现在只是一个躯体,一个空壳,他的精神早已经离开他的身体,不知道在哪里飘荡。 他发现自己无法全心全意爱一个人,他怕他带给别人的只有伤害,他不想再让任何人为他受到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