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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你是我妈，我会送你出去的……不过妈，你得先装病，我才能带你离开。”
肖美雅信以为真，立刻点头答应了，口齿不清的连说了几个好字。
肖玉玲抚摸了她的头发，眼神里的决然一闪而过。
她已经走到这步，无论如何不能再失去更多。
离开医院之后，肖玉玲亲自去拜访了苏幼雪。
见见这个陌生的血亲姐妹。
肖玉玲来的时候，沈琰正好带两个孩子到书店去买些寒假可以看的书。
对于肖玉玲的到来，苏幼雪感到意外，但却提不起什么兴趣。
肖玉玲的这次来访，不是为肖美雅求情，而是为了表明忠心，说的都是些苏劲松过去说的姐妹情深的话。
苏幼雪蹙眉，有些不喜，随便敷衍了两句就让她离开了。
“我为我母亲做过的事情道歉，我会给你看我的诚意。”
肖玉玲道，她看了苏幼雪一眼，说的很缓慢：“我们毕竟是姐妹，流着一样的血。
苏幼雪眉头皱的更紧了，但她控制的很好，并未在面上展露出来，只撇了撇嘴角道了句：“好，我等着看你的诚意。”
肖美雅日夜盼着肖玉玲的消息，她坚信自己的女儿会来救她。
她是那么的爱着她的女儿，她的一切都给了女儿，如今女儿一定会救她的！
肖美雅果真生病了。
她原本想按照和女儿的约定假装生病，但是她腹部本就有伤，后来又受了易国超跳楼自杀的刺激，假装之下竟然早产了。
替她接生的医护人员很专业，分娩的过程十分顺利。
但是肖美雅仍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不止是产后虚弱，更是被她自己生出的孩子吓到。
——那是一个死胎。
知道的人不愿过多提及，只是谈起的时候脸上仍有惊恐之色，显也是被吓得不轻。
肖美雅受了刺激，一连几天都在自言自语，肖玉玲去见她的时候，她正两眼无神的盯着墙壁，两手比划着托着婴儿大小的一片虚空。
肖玉玲被她这副疯癫的样子弄得头皮发麻，这样的肖美雅无需多装，便是一副受了很大精神刺激的模样，顺利的被带了出去。
肖美雅被肖玉玲带来的人一左一右牢牢扶着胳膊，几乎是强制的离开。
肖玉玲沉默的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出来时，那两个人甚至还给她蒙上了眼睛。
肖美雅起先没有多疑，但是后来却发现并不是肖玉玲跟她说的那样。
太过漫长的路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她想挣扎着摘掉蒙眼的东西，却被旁边的人粗鲁的按住了。
肖玉玲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她们来到临近的方城伊索医院或者说方城精神病医院，她才为肖美雅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僵硬着语调道：“妈，到了。”
肖美雅眼睛还被蒙着，鼻尖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跌跌撞撞走了几步便要离开，“不！不是！不是这里！”
她眼睛看不见，只对四周太过安静的环境感到压抑，甚至慌乱不堪。
苏幼雪站在不远处，看着这所谓诚意的一幕，不知为何，脊背陡然冒出一股冷汗。
虎毒还不食子呢。
肖玉玲竟然真的能亲手把她妈送到精神病院。
肖美雅不顾一切的扯下了蒙眼布。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狭小的房间，四周都是白墙，只余下一道坚固的铁门与外界阻隔。
肖美雅眼睛里满是血丝，她看着肖玉玲，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把她带到这里！
她的一切都为了肖玉玲，她一辈子全部的心血就是这个女儿啊！
可以说是她支撑到今天的一个信念，而此刻，她竟然被自己唯一的女儿背叛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是你妈，我是你妈啊！！”
肖美雅歇斯底里的哭喊，精神彻底崩溃了。
苏幼雪紧抿着唇，有些明白肖玉玲为什么会这样做。
因为肖玉玲是苏家的子孙，她这么做是为了让她父亲高兴，为了不让苏家蒙羞。
一个精神病人，总比一个罪犯来的好。
肖美雅还在盯着肖玉玲，她嘴唇喃喃念着刚才那几句话，翻来覆去。
希望肖玉玲亲口给她一个答案。
肖玉玲只沉默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她脸色发青，却并没有离开。
她想用苏家大小姐的身份活下去，她要的是权利，而不是她这个蒙羞的母亲。
让肖美雅在精神病院里过一辈子，总好过被判刑进监狱吧。
木医药箱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肖玉玲走到一旁，拿过来一个小箱子。
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药瓶，都没有标签。
肖玉玲拿起药箱里的一个药瓶，迈步上前。
她的眼神里有挣扎，也带着点疯狂的神色。
肖美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着肖玉玲一步步走过来，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直到肖玉玲亲手把那个药瓶里的药喂到了她的嘴里，逼迫她吃了下去……
肖美雅痛苦大叫，她拼命嘶吼，在墙上踢打，此刻，她已经和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没什么两样。
**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苏幼雪的事儿也到了最后阶段，马上就要重返学校了，两个人抓紧这最后几日空闲时间，整日粘在一起，窝在四合院里哪也不去。
沈琰的那几个兄弟时常过来，方云良更是带着乔乔来的勤快。
小姑娘如今在老教授那里学画，每周去三天，还算乖巧好学，知道果果画画特别厉害，就缠着方云良带她到四合院。
方云良被她缠得没办法，不学画的时候就带她来四合院。
乔乔背着自己的小书包，牵着方云良的手高高兴兴的进了四合院。
等瞧见苏幼雪的时候，就欢呼一声扑过去：“雪雪姐姐，过年好！”
苏幼雪一早知道她要来，接着她也笑了一下，拿出一个红包塞给她：“过年好，这是压岁钱。”
乔乔立刻被感动了，“雪雪姐姐你真好，大表哥从来没给过我压岁钱……”
方云良跟在后面立刻不乐意了，〝我上次给你的是什么？”
小姑娘欢快道：“大表哥给了钱~”
紧接着又举着红包解释，“但是大表哥没包起来，所以是钱，不是压岁钱。雪雪姐姐给的才是压岁钱，乔乔最喜欢雪雪姐姐了！”
方云良心里憋闷。
但乔乔一贯的有自己一套理论，丝毫不给大表哥解释的机会。
方云良郁闷的跟沈琰坐在一边喝茶：
“我不就是少套了个红色的纸袋吗，谁大过年的没事儿给人塞钱啊！沈琰你说是不是？”
苏幼雪坐在那，看着乔乔霸占着苏幼雪咿咿呀呀的说着话，甚至还拿脑袋蹭在苏幼雪怀里撒欢儿。
沈琰一张俊脸上也分外沉重。
他拿茶壶给方云良又倒了一杯，真心诚意的问：“你和你表妹喝完这壶茶，能走么？”
走不走的问题，显然不是方云良一个人说了算的。
乔乔背着一书包的画作来找苏幼雪，一页一页给她展示自己这些日子的学习成果，每看一页就仰着脖子等着苏幼雪的“点评”。
等她说一句“画的真好”或者“颜色漂亮”之类的，才继续翻下一页。
方云良往小表妹厚厚的本子上看了一眼，很显然，点评完之前他是带不走乔乔的。
而且这一大一小明显跑题了，苏幼雪已经开始带她找糖糖和果果去玩去了。
方云良转回视线，又对上沈琰幽怨的眼神。
好吧，他承认自己兄妹两个成了人家的电灯泡。
“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吧。”
为表心中歉意，方云良自觉开口。
沈琰挑了下眉：“什么好消息？”
“贺教授的事落实下来了，章公亲自下的批文，近期就要翻案了，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回京。”
方云良拿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笑道：
“怎么样，这件事值不值得高兴？”
贺教授从一水之隔的黎江乘飞机回了上京。
严明和贺昭箐自然是跟在他身边的。
章公便亲自接见了他，两人谈了许久，章公说的诚恳，贺教授更是两眼湿润了多次，感慨良多。
“这次请你回来，一定要给你个公道。”
这个公道给的简单直接，当年偷窃、私藏贺教授文件的肖美雅已经重判。
虽然后来因“身体原因”保外就医，但她这辈子都无法迈出那个地方，剩下的从犯，诸如肖安等也都根据参与程度判了刑。
上面对这件事高度重视，审理的过程也很顺利，出庭那天贺教授也在，他只静静的听着，良久没有出声。
那份过往太过沉重，陪审席里有不少贺教授当年的学生都忍不住面色悲怆。
在庭审的最后，贺教授说了这样一番话：
“我做了一辈子的研究，其他的事情并不懂，当年被人诬陷，迫不得已之下，我成了一名患有先天性精神疾病的疯子仓促坐船离开……”
贺教授说的缓慢而坚定，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但是我今天想说的是，科学星没有国..界，但科学家却有自己的祖...国，我爱自己的祖...国，更爱这片土地，我的心，从未离开过故土。”
坐席上一片肃静，继而爆发出一阵有力的掌声。
没有一个人说话，贺教授那些历经苦难的学生更是眼含热泪，奋力的鼓着掌，在他们眼里，面前这位干瘦而重病的老人，是他们心中最高大的人。
审..理结束，整件事情很快登上报纸，贺教授彻底摆脱污名，恢复了名誉，连带着贺教授之前受到不公待遇的学生们也跟着翻了身。
一时不少当年的学生都来登门拜访恩师。
不过贺教授并不在乎这些虛名，他最高兴的事儿是自己能够重新踏上这片故士，与家人团聚，外孙女也不再受他连累，能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贺教授的事情一结束，苏幼雪那边马上下了命令，重新回到学校上课。
贺教授回来，住在严明买的四合院里，离沈琰家没多远。
沈琰和苏幼雪也早早过来，帮忙收拾了一番。
到了上课时间，苏幼雪就急急忙忙去上课了，毕竟之前拉下了不少功课。
沈琰倒是课比苏幼雪少多了，他陪着贺教授说话，帮他推着轮椅一起绕着走了一圈。
贺教授对此十分喜欢。
贺教授问了他的学业，虽然对建筑专业并不太懂，但也想力所能及的帮外孙女和外孙女婿一把。。
他当年学生不少，十数年之后仍都是一批国家最有力的栋梁之才，便尽可能的带着两人一同去见，帮着引荐。
上门拜访的故友很多，贺教授每天忙着见客人。
这边，贺昭箐穿着一身掐腰的呢子外套，做工精致，边沿直达脚脖，带着一些英伦淑女的风范，和她以往穿衣风格很不一样。
她离开了几个月，正在跟沈琰聊店里情况，还有之后她要到鹏城做什么，刚聊几句，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声，是严明过来了。
他手里拿着几个纸袋，显然是带来的礼物，贺昭箐一看到他便笑了：
〝我只顾着聊天，都忘了把给礼物带上，还是你细心。”
沈琰微微抬头便看到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还有嘴角一点温柔的笑意。
严明跟沈琰打了招呼，贺昭箐疼爱苏幼雪和沈琰，他便爱屋及乌。
他把纸袋交给沈琰。
严明见贺昭箐衣服有些乱了，体贴的为她除去整理了一下衣领，动作举止带着亲昵。
见到这一幕，沈琰继而不动声色的打量这边。
严贺二人。
严明高大英俊，事业有成，家财万贯，简直是女人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而贺昭箐容貌清丽，举止带着大家风范，站在严明身旁毫不逊色，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幸福味道。
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和谐。
沈琰低头看了眼礼物盒的东西。
礼物盒里精心准备的一份礼物，有关于服装设计的书，有苏幼雪喜欢的丝巾、小配饰，还有雪花膏、香水……全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很多内地根本买不到。
还有很多儿童玩具。
只是如今他没了那份看礼物的心思，目光有大半都停留在严明和贺昭箐的身上。
严明转头看了沈琰一眼，淡蓝的眼睛里还有一丝未来得及退去的温情，倒是正好让沈琰对上了。
严明站在那没有动，跟着沈琰的视线一同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放在贺昭箐肩膀上的手，冲他微微弯了弯唇角，眼睛里带着点大男孩似的神色，甚至还冲沈琰比了个“嘘”的手势。
沈琰嘴角抽了一下，坐在那没出声。
贺昭箐过了好一会才发觉严明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退后一步避开他，来陪沈琰继续聊天。
严明在一边陪着他们，在沈琰抬头看的时候，冲他眨了眨眼睛：
“谢谢你刚才没有开口提醒，让我多了几分钟的时间。”
沈琰有些疑惑，“您这是……”
〝我在追求啊的，只是她还没有发现。”
严明唇角微微扬起了些，
“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做的再明显一些？”
“……”沈琰一时无言，不知如何回答，我们拿你当我们便宜舅舅，你不满足，还想当我们爹？
他心里有一口大槽，不知道自家媳妇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