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根本没留意顾朝阳那防备小流氓一样的眼神,也就不走心感叹一句,她又把话题拽了回来: “行了,赶紧说说,咱俩这军婚,到底该怎么离。” 顾朝阳沉默了下,诚实道: “咱们俩的军婚跟别人还不太一样,起决定权的是我爷爷,还有你奶奶,只要户口本在他们手里,只要他们两人不松口,我就算把离婚申请交上去,我爷爷肯定也有办法拦住,比如他会寻死觅活无理取闹颠倒是非我行我素!” 江暖:“……” 这小词儿让顾朝阳给用的,爷俩相互伤害起来,是真毫不手软啊。 但是别说,她家那老太太,那也是位丝毫不逊于顾老爷子的优秀选手啊,她要真敢毫无缘由就找老太太要户口本离婚,老太太怕不是会一笤帚给她打出来! 要不是户口本被两头长辈掐着不放,而且顾朝阳身份也特殊,江暖说不定前脚穿书,后脚就利索拽着顾朝阳去把婚给离了。 罢了,看他们年纪大了,暂时不跟他们计较。 江暖点点头,淡定道: “我想也是,那就得想办法让他们放松警惕,再把户口本骗回来,但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在那之前,得置办点日常必需品,至少桌椅得有。” “暖水瓶也得有一个,要不半夜渴了想喝口热乎水都费事,还有手电筒,一到晚上外面漆黑一片,出去锁个门还得摸黑去。另外就是,厨房要用的锅碗瓢盆菜坛子,还得买几个,洗漱要用的肥皂牙膏面霜这些……” 说到这里,江暖忽然抬头看了顾朝阳一眼,脸上的表情颇为一言难尽。 顾朝阳也想起来了,红晕慢慢爬上俊美的脸庞,默默接过话头: “我看见了,爷爷让人把肥皂切开,就给咱们留了一小块,最多够洗两三次衣服,牙膏也挤出去大半管,剩下的省着点儿用,够咱俩刷几天牙,之后就得再花钱买了。” 越说顾朝阳的头就越低,这一天之内,顾朝阳因为他那爷爷,已经有好几次觉得抬不起头来了。 要不是这次被逼婚,他都不知道他爷爷竟然有这么多突破想象的手段,简直就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办不到的。 江暖见顾朝阳那样,刚想笑话他一下,想起她也是顾老爷子那些手段的受害者,顿时又严肃道: “对,日用消耗品必须得买,但大件像大衣柜这些就算了,没票买不起,再说没几件衣服也用不着,剩下这些要买的,不但要钱,还得有各种券,尤其工业券不好找。” 顾朝阳边听边点头,等江暖说到钱了,他不吱声了。 江暖扭头瞅他。 怎么着,这是,一问一个不吱声? “嗯?”江暖朝顾朝阳抬了抬下巴。 顾朝阳声音都小了很多,哪怕觉得头顶的灯泡不算太亮,江暖应该留意不到他的窘迫,还是红着耳朵低低问道: “那得多少钱啊?” 具体多少钱,江暖也没算过,主要有些东西在供销社卖多少钱她也不知道,但这不妨碍她狮子大开口,张嘴就道: “少说也得200块钱吧,一人一半,那就是你给我100块就行。” “嘶~” 顾朝阳一下没忍住,倒抽了口气。 长这么大,他还真没操心过赚钱这个问题,主要他小时候吃住在家,入伍之后吃住在部队,可以说衣食住行都有人管。 要不是对钱不上心,也不至于把所有津贴,还有从小到大的各种压岁钱私房钱,都被老爷子给骗走了。 顾朝阳知道这钱他肯定要出一半,但他实在不知道去哪儿弄钱,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几块钱,觉得自己在江暖面前,莫名气势都矮了不少, 俩人安静站了一会儿,江暖见顾朝阳不说话,大概就知道他在为难什么了。 但让江暖自己出钱她也不愿意,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道: “顾爷爷是怎么叮嘱你那些亲朋好友不许帮你的?” 顾朝阳莫名,但还是老实道: “就让他们不许借我钱票,也不能答应请我吃饭。” “那如果你,嗯,私下借呢?” 江暖提示他,“比如说,有没有你特别熟悉的人,他那里有些富裕的东西用不着,那你暂时拿过来用用呢?你看你也是被逼无奈,一时忘了打招呼而已,用都用了,之后你爷爷那要是知道了,老人家要脸面,肯定是要给人家补上的吧?” 顾朝阳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迷茫,缓缓变为震惊,到最后,已然变成了“还能这样”,一脸打开新世界的表情。 这傻小子总算聪明了一回,有点兴奋地举一反三道: “对,我可以先拿了再打招呼,我可不是偷,这样一来,咱们不用花钱买,他回头也能得到爷爷补的新东西,谁都没吃亏,对不对?” 江暖一听这颇有她几分功力的厚脸皮说辞,满意点点头,又好奇道: “对,所以你选中谁了?” “贺叔!” 顾朝阳毫不犹豫说完,对上江暖亮亮的眼睛,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毕竟以前没干过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