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来了，这几天你怎么没来？”女邻居问道。 “哦，我去了外地。” “你这里经常有人来敲门。”女邻居的眉头紧锁，似乎有满腹心事。 “哦，对不起，给你造成麻烦了。” “麻烦什么，不麻烦。自从我家老爷子病了以后，才是给这个楼道里的人，添加了许多麻烦呢。他晚上不睡觉，经常大喊大叫。唉，我也没什么办法，有时还给他吃安眠药，但不能每天都给他吃，有时吃了还不管事，还不能给他多吃。” “家里有病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福临居士正和女邻居在走廊上闲聊。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吱呀声响。 邻居家的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打破了原本平静的对话。 那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他的背佝偻着，像是背负了沉重岁月。 老人脸上布满了深深皱纹，眼神空洞而迷茫。 女邻居叹了口气说：“这是我公公，他得了老年痴呆症，病情时好时坏。最近这段时间，他晚上总是大声叫喊，搅得我们全家都睡不好，周围邻居们也跟着受罪。” 福临居士看着老人，心中涌起一股同情。 老人坐在轮椅上，头微微下垂，似乎对外界事物已经失去了兴趣。 他的双手，无力地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 “我们也没办法，晚上想好好休息，可他一叫喊，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女邻居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 “我们也带他去看过医生，但医生说，这个病目前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只能靠药物和控制环境来缓解症状。” 福临居士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你们也不容易，照顾病人确实很辛苦。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说。大家都是邻居，能帮的一定会帮。” 轮椅上老人，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对话。 他的世界已经被疾病封闭，只剩下那些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无尽夜晚。 此时他好像清醒了许多。 那老人冲着她们嗷嗷大叫着。 他的叫喊声，好似具有很强穿透力，像是孤独的灵魂，在寻找着什么。 福临居士走上前，轻轻抚摸着他肩部。 那老人慢慢安静下来。 福临居士把老人的双手看了一下，又蹲到他面前仔细看了他面部。 老人面部，每一道皱纹都深如沟壑。 他眼窝深深地凹陷。 眼球浑浊，失去了往日光泽。 眼袋松垂。 眉毛已经变得稀疏，几根银白色眉毛，无力地搭在眉骨上。 他鼻子两侧，布满了细小的血管，显得有些红肿。 老人嘴唇干裂，唇纹纵横交错，像是干旱的土地。 他下颚微微颤抖，不时有口水沿着松弛的嘴角滴落。 整个面部表情显得木然。 老人坐躺在轮椅上。 他面部苍白如纸。 他手指弯曲，指甲苍白，指尖泛着淡淡的紫色。 生命的活力，正从他体内缓缓流逝。 他身体瘦弱，骨架在薄薄皮肤下清晰可见。 衣衫松垮地挂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凄凉。 老人的痴呆症状，让他无法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永别。 他的世界，只剩下了一片混沌。 “这大爷快不行了，只有8天时间了。” “啊，那我还得赶快通知一下他儿子呢，他另外两个儿子在外地工作。我是他大儿媳。” “是啊，是该做准备工作了。老人家走时，他子女们都在身边，也算是一种福气。” “这老爷子若是真走了，也算都解脱了，他得病已经有四年多了。” 是啊，在这漫长疾病斗争中，老人仿佛被困在无边黑暗里，痛苦和混沌交织，成了他日常生活。 即将离世，或许对于这个饱受折磨的灵魂来说，确实是一种解脱。 离世，虽然令人心痛，但也不失为一种，结束长期苦难的方式。 “在这最后日子里，好好待他，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我会的。几年都坚持下来了，几天了，我更会好好待他的。” “家里有这样的老人，真是辛苦你了。” “那有什么办法呢，也不能不管他呀。你说他还有几天的时间，怎么我听了，心里还觉得挺难受的呢。” “你真是个善良的女人，没有几个儿媳能做到像你这样，照顾一个得病的公公。看你给他老人家，收拾的挺干净利索的，身上也没有气味，真就很不错了。” “我公公他是个好人，年轻时做工时受过伤。婆婆去世的早，他拉扯三个孩子真不容易，我过门以后他对我挺好的，还帮我带大了孩子，他老人家对这个家是有贡献的。最后这几天了，我更得好好待他，让他好好的离开，那样我就心安了。谢谢你了，程老师，真的很谢谢你。我回屋了，外面冷，老爷子不要再受凉。” “好的，赶快进屋吧。” 福临居士看着她，推着轮椅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