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天色是真不早了。 见阿初去意已决,两个少年便主动提出要护送她回去。 阿初同意了,任谁面对两个眸中含泪撒娇的俊俏少年,都会忍不住心软几分。 不过也就是心软几分罢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她还不会想不开被一个男人牢牢铐住。 两个也不行。 阿初起身,就那样施施然出了门。 她来是这么来的,走也是这么走的。 这本没有任何问题,可她生了一张夺天独厚的脸,就注定了她的离开也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珠光玉色,环佩叮当。 少女身披一袭雪白纱衣,轻盈的月粉色轻纱轻轻掠过,衣袂随风悠然飘动,尽显其玉骨冰肌、风姿绰约之态。 她一人站在那里,晖晖然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彩,即便是那西下的夕阳,在她的映衬之下也失去了应有的壮丽辉煌,甘愿成为她身后那抹最柔和的余晖。 此刻,不论是敌是友,所有人都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愣在原地。 顾剑门更是下意识将滴着血的剑藏在身后,少女那双如水波纯净的眼眸,看的应该是山,是水,是世间万物美好的一切,而不是这满院的血腥。 “姑娘要走了嘛?”顾剑门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萍水相逢,除了她的名字之外,他什么都不了解。 但转念一想,在最难忘的日子遇到了一个最令人难忘的少女,何尝不是一件何其有幸的事,毕竟有些人,或许终其一生都没法见识过这样的美丽。 这么一想,顾剑门就看开了不少。 可他看开了,雷梦杀没有看开。 不同于已经见过一面的顾剑门, 雷梦杀淡定不了一点。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美得这么没天理的人?! 雷梦杀最爱说话,他一天不说话就憋得难受,可此时此刻,他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在少女面前,他俨然成了个傻子,成了个哑巴. 这世间的大多数人,在看到少女的第一眼起,都会臣服于她的美貌之下,为何是大多数呢,因为这世上还有人是天生的瞎子,他们看不到少女的美丽,便不会轻易心动,雷梦杀此时恨不得自己就是个瞎子,这样的话,他的心就不会不听他的使唤,他的脑子也不会不听他的使唤,就连他的眼睛也不会不听他的使唤. 可当少女开口的那一刻,雷梦杀知道他错了,就算是瞎子,也逃不过少女动人心魄的魅力。 她的声音竟跟她的姿容一样,美的不可思议。 宛若山间云雾自峰峦缓缓升起,犹似明珠跳跃于瑶盘之沿,亦若珍稀金玉轻轻相叩,声声清脆悦耳。更恰似早春三月,冬日雪水悄然融化,滴滴潺潺落入山涧,与石缠绵,与泉和唱,柔美悦耳。 少女轻声诉说,哪怕那一通话没有一个字是对他说的,雷梦杀亦莫名的感到一阵怦然心动。 完蛋! 雷梦杀连扇了自己几巴掌,把自己打清醒后,连一旁的墨晓黑也不顾了,立马落荒而逃。 他有妻有女!他还不想变成一个畜生! 必须得跑! 跑的远远的! 他跑时掀起的风几乎要把墨晓黑的面纱都掀开来了。 可见他跑的有多快多急了。 阿初:“…???” 北离的人可真奇怪。 阿初完全没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想, 她将目光落在另外一个奇怪的北离人身上。 黑衣黑靴黑斗笠,连抱着剑柄都是黑色的。 阿初好奇的问道:“我可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吗?” 风华难测清歌雅,灼墨多言凌云狂,柳月绝代墨尘丑,卿相有才留无名。 她听司空长风科普了不少关于北离八公子的事迹,其中最令她感兴趣的,便是天下有名的丑公子。 阿初的这么一问,令头顶黑纱斗笠的墨晓黑一愣,世间众人以崇美为尚,他们所渴求目睹的,向来都只是各色美人,以至于没人会对墨晓黑说这种话。 “我不好看。”墨晓黑实话实说。 阿初弯起月眸,“可我就是想看。” 她没有一点自己在强人所难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天底下没有人会拒绝她的要求。 事实也正是如此。 阿初上前而去,见墨晓黑不动不退,便知他已默认下来,随即素手轻柔地揭开墨晓黑的面纱,将他的脸显露了出来。 额前的发丝半掩着面容,露出的那半边脸上,剑眉细眼,眼神冷峻,旁边点缀着一个形似红色蝙蝠的胎记,给人一种很不好相与的感觉。 阿初并未被吓到,她离得最近,观察得也最细。 青年眼眸微垂,黑发半遮半掩之下,是一双红透了的耳朵尖,这好似纸老虎般故作威严,实则脆弱可欺的一幕瞬间让阿初觉得心动至极。 身段,外貌,还有不爱说话这点,墨晓黑简直独一无二。 “公子果真是在逗我,”阿初眸中含情,语声婉转,仿佛玉珠落盘般灵动俏丽,“在我看来,公子称得上举世无双。” 墨晓黑微微一怔,他抬眸看向阿初,只见少女肌肤雪白生光,眉眼间是道不尽的娇妍风流。 四目相视,墨晓黑心跳如擂,率先撇开头去。 糟糕,他也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