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四,上上大吉之日,是钦天监推算出来最适合东巡的日子。 皇上携众嫔妃出发,登泰山,拜孔庙,一路游山玩水,沿途臣民官员们时常见皇后与皇贵妃伴随其驾,不觉感叹帝王真是洪福齐天。 皇后娘娘贤惠无比,有着母仪天下的风范,而那以美貌盛名的皇贵妃,更是令人称绝, 每一次她的出现,都让众人目光凝滞,引发不小的轰动。 就说前些日,她的辇轿经过街市,百姓们不经意间瞥见其容颜,皆被那惊世之美所震撼,一时间,人群中鸦雀无声,随后爆发出阵阵惊叹,他们不由自主地朝着皇贵妃的辇轿跪伏在地,目光中满是敬畏与痴迷,口中直呼道:“天佑大清!天佑大清啊!” 在那群老百姓眼中,他们恍惚间见到了天上的仙人,而对于皇上能拥有如此仙女相伴,让他们愈发肯定皇上的天命所归,否则怎么连天上的仙女都能娶回家,也正因如此,皇上在民间的威望越发高涨,百姓们对他的尊崇与拥戴与日俱增。 听闻这件趣事,皇上还笑着拉住皇贵妃的手,当着各地官员的面感慨道:“朕何其有幸,能与你相伴一生。” 自此,民间无人不知皇上对皇贵妃的深情厚爱。 直到东巡至济南行宫,蒙古科尔沁部要替其子色布腾巴勒珠尔求娶嫡出公主,皇贵妃被迫陷入到两难的抉择之中。 太后面容憔悴,那往昔的威严此刻全然化作了满心的愁苦,如同这世间最寻常的母亲般,为自个孩子操碎了心。 她神色哀婉,双手紧紧攥着阿初的手,颤抖着嘴唇道:“哀家已有一个女儿远嫁准葛尔部,若是恒媞也嫁到科尔沁,哀家这往后的日子还有何盼头?” “在这深宫里,哀家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子女的安好,如今她们一个两个都要离哀家而去,每思及此,哀家的心就像被千万把利刃切割,痛不欲生。哀家至今都记得恒娖临别时那声声唤着的“额娘”,声声泣血,字字啼泪,可哀家这做母亲的纵使有千般不舍又如何,为了大清的江山,为了先帝,哀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小小年纪就嫁到准格尔。” “如今恒媞又要面临远嫁,这让哀家怎能不忧心如焚?皇宫虽大,却留不住哀家的女儿们,哀家已是天命之年,若恒媞当真嫁到科尔沁部,不知今生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这话说得实在严重了,一直默默倾听的阿初开口劝慰道:“太后,您别这么说,莫要伤心过度伤了您的身子,这母女分离之苦,的确实乃人间至痛,可皇上如今还未下定论,太后娘娘也切莫忧心。” 太后眼里精光一闪,现在唯有这位皇上的心尖尖才能劝得了皇上了,这件事的确尚未定论,因为科尔沁求娶的是嫡公主,也没说是哪位公主,所以除了她的恒媞长公主外,还有一个人选,那就是皇后身边的和敬公主。 太后作为一个母亲想保护自己的女儿,可皇后亦是如此,前些日子,她与皇后险些闹了起来,两人之间谁也没松口,前朝后宫都因为嫁嫡公主这事斗得不可开交,皇上陷入两难的抉择,躲着她和皇后,本来皇贵妃也是被皇上拉着一起躲起来的,可百密必有一疏,皇上终究是要上朝议政的,不可能时时刻刻看顾。 所以关于太后的传召,皇贵妃也只能无奈露面。 太后死死抓住阿初的手,语气满是忧虑:“可哀家心里慌啊!皇上的心思难以捉摸,哀家不知道该如何去求,如何去争,最后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了,阿初啊,你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哀家相信,只要你一句话,皇上必定会听你的。” 爱新觉罗家世代出情种,为了他们的心爱之人,往往是没有理智的,所以皇后就算与皇上再有情分又如何,只要阿初肯开口,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阿初为难,她知道这烫手山芋接不得,她要是帮了太后,势必会得罪皇后,可要是不帮,现在就是得罪太后。 太后当然知道阿初心里的犹疑,她暗示性的拍了拍阿初的手,语带深意道:“和敬公主性子向来高傲,爱以嫡出公主自居,前些日,她还肆无忌惮闹了一通,当众嘲讽众妃嫔是妾侍,即便生下孩子也是庶子庶女,阿初啊,可这后宫之事,谁能说得准呢?倘若你有心,这是嫡是庶,还不是你说了算。” 求人办事自然要拿些好处出来,而这也是太后给的承诺,只要阿初促成了此事,将来的皇后之位,必定是属于她的。 阿初头也开始疼了,她脑子今日难得灵通起来,听得懂太后的含义,但是她没事当皇后做什么,况且阿初并不觉得皇上给不起这个皇后之位。 “臣妾知太后的心情,”阿初没同意也没拒绝,“至于皇上那边,臣妾也只能问问,最后的决断臣妾也不敢保证。” “好,好”见阿初语气软和,太后喜道:“你肯为哀家尽心便可,果然是好孩子,不枉哀家疼你一回。” 太后庆幸,自打阿初入宫独宠,就从未对她下过手,反而颇有照顾,若是……太后简直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