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时空，无论面前站着的是谁，太子都不会有慌乱的感觉。 不过当岳真人出现在太子面前时，太子却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至于这心虚是来自于岳真人的仙风道骨？还是岳真人深邃的目光？ 一时间，太子也弄不清楚。 召见岳真人的地方，太子原本想定在东宫，不过考虑到皇宫人多嘴杂，岳真人又在为皇帝炼制丹药，于是就改在渔阳山的避暑山庄。 这家伙其实也就是刚过知天命之年，不过长须飘飘，让他平添了几分沧桑。 从正厅到忘山楼的这一段距离，太子又恢复了往常的从容。 等二人在忘山楼内分宾主坐下，太子的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一位郎中而已，有什么地方值得让自己慌张？ 酒菜已经备齐，太子端起酒杯，提起当年的旧事。 旧事，指的是岳真人将太子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岳真人表现得十分洒脱，请太子不必在意。 酒过三巡，太子向岳真人请教丹药是如何炼制。 “自然是用炼丹炉来炼制！”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岳真人的表情极为严肃。 “有没有炸炉的情况？”太子表现得极为随意。 “本真人用药材炼制，从未出现过炸炉的情形。”岳真人颇为自得。 太子听后，心底悄悄地松了口气。 用药材炼制，总好过用那些乱七八糟的矿物。 一旦出现重金属中毒，可不是闹着玩的。 “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炼丹？”太子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 “殿下为何有此一问？难道是陛下嫌弃本真人的丹药？”岳真人脸色一变。 “不要胡思乱想，孤只是有些好奇！”太子微微摇头。 岳真人献上的这些壮阳药，皇帝满不满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听到太子的解释，岳真人这才放下心来，表示他炼制的丹药，不但能强身健体，更能益寿延年。 这是在推销，太子装作没有听懂，将方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炼丹，已有数百年的历史，如今除了本真人，还有不少人在钻研此道。” “炸炉的多不多？” “殿下为何对炸炉如此关心？” “若是安全，孤也想在东宫试试。”太子表现得跃跃欲试。 “殿下不可！”岳真人脸色一变。 “为何？” “本真人听过不少炸炉的事情，除了丹炉毁损，往往炼丹的人也被炸得四分五裂。” 太子听后，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目睹太子表情的变化，岳真人的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如果太子真的在东宫炼丹，皇帝一定会怪罪到他的头上。 一旦炸炉，岳真人还求什么长生？ 直接盼来生算了！ 冲太子拱手，岳真人苦苦哀求。 “老岳！你看，孤现在都称呼你为老岳了。有件事，孤想请你帮忙，不知你是愿意呢？还是愿意？”太子依旧是满脸的兴奋。 “只要殿下不在东宫炼丹，草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岳真人也是个妙人，将‘本真人’改为了‘草民’。 “没那么严重！孤给你一笔钱，你出去转转，给孤搜罗一些炼丹的人才回来。”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敢随便拉些人来糊弄，就自己爬进炼丹炉里面。” 最后这一句的意思有些恐怖，不过太子脸上的兴奋丝毫不减。 “殿下，他们都是些闲云野鹤，视金钱为粪土，未必会给草民面子。”岳真人面露难色。 “别听他们鬼扯！炼丹炉、药材、矿石，哪一样不得花钱去买？而且有些药材，恐怕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太子早已透过现象，看穿了本质。 “殿下英明！” 思索片刻，岳真人一记马屁奉上。 “告诉他们，跟着孤，这些东西都不是问题，他们想怎么炼，就怎么炼！” “敢问殿下为何如此？” “孤乐意！” 一句乐意，让岳真人感慨不已，将太子引为知己。 他自己放弃大好的前程，不就是因为乐意二字？ 皇帝的丹药不能耽搁，岳真人承诺再炼上几炉丹药，便出去遍访名山。 太子大喜，冲岳真人举起了酒杯。 等岳真人告辞离去，太子也随即离开，前往清净寺同住持聊天。 等车轮停下，住持与首座已在山门外恭候。 太子下车，脸上的笑意还未彻底消退。 “何事让殿下如此喜悦？”住持缓缓开口。 “你会不知？”太子笑着反问一句。 住持侧身请太子入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等二人在丈室坐下，住持取出自己的珍藏，开始泡茶。 “准备得如何？” 一开口，太子就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住持表示一切顺利！ “顺利就好！”太子十分满意。 “殿下何时对长生有了兴趣？” 犹豫片刻，住持还是问了出来。 “长生？” “殿下不是才刚刚见过岳真人？” 住持虽然在与太子交谈，不过他的双手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太子恍然大悟！ “孤哪是对长生感兴趣？孤是对炼丹感兴趣！” 面对忘年交，太子开口解释了两句。 住持不明白有何区别。 “几千年来，最长寿者，最多也就百十来岁。长生？那只是愚者的美梦！” “而且，就算能活到百十来岁，孤也未必乐意！” 住持看向太子，表情微微有些诧异。 “活那么久，得看着亲人朋友在自己面前闭上眼睛，反复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实在是太难受了。” “而且，到时候连个忆当年的人都没有，孤单寂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意思？” “孤还是羡慕你的，至少，还有叶天陪着你在这世上受苦！” 住持脸上的诧异褪去，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这一番话，哪像是出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口中？ “炼丹就不一样了！” “那些炼丹的家伙都是些不怕死的，什么都敢往炼丹炉里放，孤想看看，他们能否给孤一个大大的惊喜！” 话音落下，一杯茶正好放在太子面前。 也不知住持有没有听懂，反正他没有请太子替自己解惑，脸上也是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