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叠叠的大山,如果是夏日风景的确还不错,放眼苍翠欲滴,层峦叠嶂就算没有高大的树木森林,也值得一观。 再有满山坡金黄的油菜花,也的确很美。 他们居住的这些山里除了低矮的灌木,没有高大的原始林子,但中草药很多,还有虫草。 可在冬季就没啥可观了,苍茫大山,雾气弥漫,很安静也很荒凉。 坎坷不平的山间小路,庄稼收割后裸露的山脊,低矮的房舍,给人一个字就是穷。 这儿的人是真穷,山沟沟里开出来,不规则的土地就是他们一年的希望,浇水无望,完全靠天吃饭。 一年一茬的庄稼,有时连种子都收不回来,还要交公粮。 苦了一年,饿了半年。 男人们必须出门挣钱,只有挣到钱,一家人才有不饿肚子的希望。 生活在这儿的生命活体,麻木的为填饱自己的肚子扭动着。 韩婷婷装模作样的跟着顾学义后面,不时还问问这,问问那,以一个陌生人的面貌出现。 翻过一座大山,终于看到了藏在山沟沟里的村庄,在冬日暖阳里炊烟袅袅。 终于有了点人间烟火味。 山沟一侧的河床上,一条土路,两侧是鳞次栉比的低矮房屋,河床及另一侧的山体上裸露着除去草皮的黄土地。 这就是全村人赖以生存的土地,远远看去像大山身上的疮疤。 刚刚上山身上冒出的热汗,这会儿下山,被冷风一吹,温度散去有种渗入骨髓的冷。 韩婷婷裹紧身上刘诗妍的薄棉衣,还是冻的瑟瑟发抖,饥寒难耐。 城里不像山里那么冷,棉衣也讲究款式,不那么厚,不然显得像乡里人一样臃肿不堪,显不出女人的好身材。 这会儿韩婷婷的好身材是显出来了,可冷的牙齿都在打颤,脸上更是冻的僵硬惨白。 脚上的棉靴也不够厚实,这会儿双脚冻的麻木的都没知觉了,踩在坚硬的冻土地上,没一点真实感。 当时他们走的急,没来得及准备厚衣服。 韩婷婷这会儿像寒冬里的一片枯叶,漂浮在刺骨的冷空气里,随时会粉身碎骨一样。 顾学义看了一眼摇摇晃晃的刘诗妍,心里有点难过,如果不是他,这个城里姑娘这辈子可能都不知道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顾学义伸手把刘诗妍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关心的提醒“慢点走,别绊倒了。” 这会儿顾学义两手都提着东西,没办法搀扶刘诗妍,只能口头提醒。 顾学义家在路旁的第二排,背后是山崖,离开大路钻进一个四米多宽的胡同,往前走了二十米。 一个简易铁皮门挡在前面,也就是几根木头上钉张雪花铁皮,就是院落的大门了。 这时里面传出狗吠声,顾学义腾出一只手推开门,沈玉大声呵斥狗,“小白,闭嘴。” 看来小白是狗的名字,一只白色的哈巴狗用力摇着蓬松的尾巴,在顾学义和沈玉旁边转,还欲抬起前腿往两人身上扑。 小白狗有点脏,白色的毛已不那么白了,灰扑扑披在身上,脖子上还挂着一根与它身形不匹配的大铁链子。 顾学义曾经说这只小狗很灵,看家护院很尽职。 沈玉用脚踢着小白,替刘诗妍挡着,让她先进去。 这时院里人听到狗叫声,也出来观看,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一头自来卷,圆圆的小脸,稚嫩的声音哇哇喊着,摇摇晃晃向他们跑来。 韩婷婷走在最前面,看着自己的女儿,鼻子不由一酸,泪意涟涟。 “妈妈,妈妈……。” 韩婷婷赶紧蹲下,张开双臂接住冲过来的女儿,“丫丫,妈妈的好女儿。” 韩婷婷紧紧抱着女儿,泪水早糊了一脸。 老人们总爱说: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大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可三岁的丫丫又是如何看到刘诗妍身体内,是自己妈妈的灵魂的?还是早就有人教好的? 顾学义和沈玉看着抱在一起的娘俩,一时大脑都没跟上,这是啥情况? 难道这就是缘分? 顾学义皱着眉头,看着刘诗妍的后背,薄薄的背脊,纤细的身体。 他没说过女儿的小名,刘诗妍是如何知道的? 两个陌生人,一见面能那么亲热吗?顾学义能看出刘诗妍不是装的,是真实的情感流露。 刘诗妍是喜欢小孩子,但不可能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孩子,一见如故。 顾学义虽然希望刘诗妍喜欢自己的孩子,可这种场景一点不和谐,反而诡异。 这两天顾学义对刘诗妍的疑惑又滋生出来,好像刘诗妍变了,不像以前的刘诗妍了,那她到底是谁呢? 韩婷婷这会儿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她了,母亲见到儿女的高兴已经使她忘记了一切。 韩婷婷最放不下的就是女儿,年龄还小,没有母亲的保护,她是否能健康长大? 死后余生的韩婷婷现在看到女儿,心里的兴奋无法形容。 沈玉看着眼前的场景,却是心花怒放,孙子们有个好后妈,也是她的希望,也省了她一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