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土里吧唧的老爷们,吵吵嚷嚷进了包厢,这会儿会抽烟的不会抽烟的两指间都在冒烟。 不抽也硬塞给,学着抽,很野蛮,顾学义最近很少抽烟,这会儿就这样,逃不过去。 不大的包厢很快就烟雾缭绕了,顾学义和自己熟悉的几个老司机坐在一起。 这几年韩建国的司机来来去去也变动了不少,但小地方就那么些人,几乎都认识,不过老熟人在一起不拘束。 男人们见面就灌酒,不喝就是不够哥们,推杯换盏,刚开始都还把持的住。 几杯下肚,大脑一混沌,都不用让,放开嗨喝了。 顾学义眯缝着桃花眼看着朋友们在眼前晃,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爷们举着酒瓶当话筒,扭着屁股,鬼哭狼嚎,扯着破锣一样的嗓门唱十五的月亮。 恐怕月亮都被吓得要躲起来了。 还一个不知从哪儿弄来个手电筒,也举着在旁边配合,跟着扭,其他的酒鬼大喊大叫,跟着傻笑,整个包厢乌烟瘴气,群魔乱舞。 老板遇到这些野蛮的山里人,干生气没办法,只能任他们闹,只要不打架就行。 人吗!都有自己的活法,这些人喝着便宜的当地青稞烧,抽着廉价的香烟,但他们一样快乐。 顾学义也喝多了,呆头呆脑的看着大家,嘿嘿傻笑,像个不知人间烟火的呆萌孩子。 韩建国早跑了,还贴心的在某处给他们备了转场地儿。 现在正由几个女人陪着喝呢,吃饱喝足一个房间分一个。 韩建国这几年有钱了,飘的都找不到家门了。 这样大家都一个糗样,谁也别笑话谁。 俗话说:跟狼吃肉,跟狗吃屎。韩建国这个喜欢吃屎的狗带着一群狗吃屎。 先享受了外面的女人,回家再享受家里的老婆。 顾学义笑着,流着泪,心里苦,难受,他们都是一群疯子,不知道为啥而疯的疯子,空虚,孤独,难过袭击着他。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大手胡乱擦把脸,抓起旁边不知是茶杯还是酒杯再喝一口。 长久锁在心房间的苦和痛此时挣脱束缚,纷纷奔涌而出。 也只有此时,他才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刘诗妍两天没看到顾学义,以为那家伙回老家了,也没来给她说一声,心里还有点难受。 在单位吃了晚饭,没再和一帮准备去舞厅的同事磨叽,抱着队长给的资料回宿舍,酝酿那份报告。 这种报告里专业术语比较多,虽然不是第一次接这种活,但也不太好写。 咬着笔杆不知不觉熬到了半夜,但是比那些去跳舞过夜生活的同事还早。 感觉房间里有点凉,找了件羊毛衫披上,睡意还没来,心想今晚就搞出来。 队长虽然说不急用,但也要早点交给他,这样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也来得及。 当门外叽哩哇啦有声音传来时,她以为是什么人路过,可声音却在她门口停下来,并响起敲门声,“铛铛铛”。 刘诗妍愣了一下,没出声,猜想门口的来人会是谁?她有点怕。 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单位外居住,刘诗妍还是很害怕的,也很谨慎。 “铛铛铛”刘诗妍仍坐着没动,只是扭着脑瓜子盯着那扇木门。 “唔唔唔……”一个男人的哭声,有点粗哑,刘诗妍心一紧,真害怕了。 但仍没出声,静静等待外面接下来的动静,她这儿没电话,没法向同事求救。 这扇门并不厚实,外面的人如果强行破门还真挡不住,刘诗妍把桌上的水果刀抓在手里。 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个新城外来打工的人多,比较乱,听刚才的声音是一种方言。 她曾经在玉石山听到过,没刻意去学,那时和那些工人聊天多半时候是顾学义在中间翻译。 如果对方说慢点,刘诗妍还能连蒙带猜弄懂点。 就算是那些工人,又是如何找到这儿的?这样一想,刘诗妍顿时一身冷汗。 知道她住处的只有顾学义,可刚才那声分明不是顾学义。 她下班从没看过背后是否有人跟踪,也没注意过周围的人,越想越胆惊。 “小刘,顾学义在这儿。”一个陌生的声音,僵硬如八哥学舌般的普通话,居然能喊出她的姓氏。 刘诗妍仍没出声,只是慢慢移到了门后。 唔唔的哭声仍继续,加之夜晚,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刘诗妍浑身颤抖,紧紧咬着牙以免上下碰撞发出声音,手也抖得不像话。 “小刘,顾学义放下了啊!”“咕咚”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撞了一下门,把刘诗妍吓得一激灵。 “你把他弄进去啊,别冻死了。”还是那种僵硬的普通话,不管对方是否听懂,然后是走远的脚步声。 唔唔得哭声却没消失。 刘诗妍放大胆慢慢拉开门,抱着墙的顾学义有点滑稽。 “咕咚”倒了进来,猛开的门撞在刘诗妍额头上,疼的她闷哼一声。 刺鼻的酒味也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