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内,栾敬光坐在主位上,眼神晦暗,心中波澜起伏。 如今丰州灾民暴动,已经彻底跟朝廷走到了对立面,这种局面,让栾敬光充满了无力感,无法挽回。 之前曾经对难民们说出的谎言,如同破碎的泡沫,让栾敬光如今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 这是一个死局,一个无法可解的死局。 州府周围,上万丰州军拉起了临时的驻扎岗哨,防备灾民们的再次冲击。 大量灾民被强行冲击溃散,其中一小部分回到了灾民救助营地中,而其余的则是散落在城中,用仇恨无比的目光,注视着丰州军。 丰州原本是中原五州中,最为富饶的大州,更是产粮大省,根本不会缺乏粮食,即使是遇到数十年不遇的雪灾,也不应该落到如此境地。 但北庭内战之时,钱振,陈云阙等人先后从丰州强行调集粮食,逼迫百姓们上缴军粮,惹得民怨鼎沸。 雪灾来临,无数人流离失所,饿死的百姓不知凡几,栾敬光的到来,让百姓们视为丰州唯一的希望,但栾敬光善意的谎言,被戳破之后,百姓们对于如今的朝廷是彻底绝望了。 “明日继续在城中发放赈灾米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灾民中出现饿死之人!” 栾敬光握紧拳头,目光坚定的开口。 丰州兵马总督高举皱着眉头道:“这些刁民们如今已经明目张胆的开始冲击州府,造成混乱,我们何必还要管他们的死活,州府中仅剩的粮食,还不如用来给养军队,防止他们作乱。” 栾敬光怒声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此行事,会让丰州彻底脱离朝廷的掌控!” 高举冷笑道:“刺史大人,如今丰州的形势已经脱离了朝廷的掌控,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局面已经无法挽回,倒不如将错就错!” “此次赈灾粮丢失,明显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所为,若是这个时候不保持军队的战斗力,将粮食供给灾民,一旦有敌军来袭,这丰州必然有失!” 栾敬光嘴唇颤抖,想要争辩,却不知如何开口。 秦权忠暗自叹了一口气,之前处理赈灾粮被贪污一事时,栾敬光丝毫不留任何情面,如今丰州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差错,那些怀恨在心的朝臣们,必然不会放过栾敬光。 等消息传到京城,别说乌纱帽不保,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正午十分,无数饥肠辘辘的灾民再次习惯般的来到发放米粥的赈济点附近,让他们失望的是,州府中的官吏再也没有出现,往日里一到正午就炊烟袅袅的土灶,如今却空空如也。 灾民们心中清楚,朝廷这是准备要彻底放弃他们,一时间,愤怒,失望,绝望,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灾民们再次自发的聚集起来,来到州府附近,冰冷而有麻木的眼神注视着驻扎在州府外围的丰州军士兵。 高举手持长枪来到灾民不远处,冷笑道:“本来朝廷想办法筹措粮食来救济你们就十分艰难,你们这些人还私自发起暴乱,目无法度,冲击军营和州府,既然如此,你们就自生自灭吧,敢有任何对抗朝廷的想法,杀无赦!” 无数灾民用充满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高举,但面对全副武装,虎视眈眈的丰州军,最终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散去。 三天后,北辰军团在高长恭,斛律光的率领下,来到了大饶城外,从贾诩准备行动开始,就已经通知了李逸辰举兵攻向丰州,经过多日行军,途径丰州云都府,留下韦孝宽以及一部分士兵安抚当地灾民后,其余人马不停蹄的来到此处。 大饶城中,一处灾民聚集的大街上,锦衣卫提前安排好的人振臂高呼道:“乡亲们,听说了吗,西北秦王麾下的兵马已经带着粮食来到了丰州,如今云都府的灾民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救助以及安置,大军马上就要到达大饶城外,与其留在城中等待饿死,不如跟朝廷的人拼了,打开城门,放秦军入城,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此人的话语一石激起千层浪,已经饿红了眼的灾民们纷纷响应,大批灾民向着大饶城四处城门涌去,准备为秦军打开城门。 各处城门处守备的丰州军不过千人,面对气势汹汹如同潮水般无穷无尽的灾民,领头的将领艰难地咽了下唾沫。 在锦衣卫的煽动下,双方很快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守城士兵严阵以待,不断利用手中弓箭射杀灾民,而红了眼的灾民们,在无数尸体开路的情况下,赤手空拳的与这些士兵纠缠在一起,拳头,牙齿,散落在路边的树枝,所有能用上的东西此时都化作了他们的武器。 四处城门各自聚集起的十余万灾民,在死伤无数的情况下,硬生生将守城军吞没在人海之中,高举这边刚刚得到消息的同时,城门已经大开,北辰军团在百姓们的欢迎下,长驱直入。 “总督!不好了,秦军北辰军团已经攻入城中,这些灾民们突然对守城军发起攻击,措手不及之下,守备城门的士兵们已经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