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她不转过来,陆泽瑞继续陈述: “恰恰相反,许多孩子的家庭条件和墨宝差不多,才能让他感觉到普通,能抵消他的优越感。否则,他只会骄傲自满于自己的出身,可是他所骄傲自满的所有条件,没一样是他自己创造的,并且很普遍。 “我曾经想过,把他放在普通工薪阶层家庭多的班级里,然后隐瞒我们的家庭背景,但是,这个世界的事,只要做了,迟早会被人知道,然后老师和同学都会另眼相看,甚至助长势利眼,对墨宝的成长更不利。 “现在这个班级,父母构成比较多元化,如果真要用圈层说法的话,那不同家庭的状态会让墨宝长更多见识。 “这位蒋老师我打听过,是全部二年级当中,学历最高的,硕士毕业,还是最有爱心又规则严格的老师,用你的评价说,就是一位明理懂事的好老师,会对孩子有良好的教导。 “长远来说,班级里的同学,将来可都是墨宝的人脉资源。” 夏琼依回:“他是你儿子。”作为儿子的父亲,陆泽瑞理当通盘考虑,长远规划。 “也是你儿子!”陆泽瑞不爱听她说这个,针锋相对。 墨宝预习完功课下了楼。 夏琼依跟父子俩商量,应该制作三个蛋糕,蒋老师,校长,还有那个叫赵世俊的同学。 墨宝听到要给赵世俊吃他和爸爸妈咪亲自动手制作的蛋糕,就坚决反对:“我们又没有输理,如果给他送了蛋糕,感觉好像是我们做错了,在跟他赔礼道歉似的。爸爸您说是不是这样?” 陆泽瑞并不明确表态,“你先耐心地听听,你妈咪是怎么想的。” 夏琼依蹲下身来,看着墨宝的眼睛说: “嗯——选择原谅试图伤害我们、让我们感到委屈和生气的人,确实不大容易,不原谅也可以,也很正常。 “但那孩子作为你同学,今天才第一天,小学时间又最长,你们还要相处四年半呢,总不能一直都耿耿于怀吧?那是对自己的折磨! “曾经呀,美丽国有位名叫林肯的总统说过:打败敌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他变成朋友。 “我们看待这个世界,往往用的不是眼睛,而是我们的心,如果你的心能容得下世界,世界就会容得下你。 “我觉得着名作家毕淑敏说得真好:有一颗大心,才盛得下喜怒,输得出力量。所以,原谅是为了让我们自己过得更痛快。 “再说了,他不是受伤了吗?蛋糕正好可以安慰他一下,同学之间还是要团结友爱的。 “当然,如果我们‘先礼’之后他态度还那样,那我们就再想‘后兵’的对策,所以呀,这蛋糕是试金石。” 陆泽瑞反问若有所思的儿子:“你认为你妈咪说得有没有道理?” 质朴的期望,还真是需要无限的爱和耐心,给足了孩子安全感,孩子才能变得和善又坚定。 “嗯,妈咪的话我记住了,要把敌人变成朋友,要有一颗大心装喜怒输出力量!那好吧,我们就制作三个蛋糕吧。” 最后三人一致决定,为了表示诚意,还是早些睡然后明早早起制作,保证蛋糕的新鲜口感。 等三人和冷锋来到学校的家长会客室时,赵世俊和他的父母已经都到了。 “唉呀呀,陆总,这可真是误会,误会呀!”赵世俊的爸爸赵述国一见他们进门,麻溜地起身,老远就伸出手,疾走几步,一把握住陆泽瑞的手,好像彼此早就熟稔的样子。 “赵总,你好!”陆泽瑞倒也伸手相握了,既不显冷淡,也不多热情。事情还没处理呐,还是要给对方父母留些情面的。 “唉呀呀,陆总,你看孩子们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让人难为情呀。我们刚刚已经跟蒋老师诚心道歉了,我们教子无方,还望陆总您能够大人大量呐。”赵述国一直陪着不是。 “我们这边好说,毕竟我儿子第一天,并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那个‘总是’被嘲笑的孩子‘总是’被伤害,这‘总是’会给蒋老师管理班级带来困扰,蒋老师‘总是’不希望孩子们在霸权充斥的班级氛围里成长,其他孩子也‘总是’会被某种看不见的精神暴力伤害,恐怕孩子们的成长‘总是’需要单纯而美好的环境。”陆泽瑞笑得灿烂而魅惑,似是油腔滑调的调侃,但一句一个“总是”,又说得咄咄逼人。 “你……”赵世俊的妈妈王阿美气不过。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教育的好儿子!”赵述国被陆泽瑞直言不讳地批评,搞得面儿上挂不住了,迁怒于自家老婆。 “听说,尊夫人昨天还威胁蒋老师,说如果我们这边不跟你们那边道歉,你们那边就会让蒋老师失业?”陆泽瑞眼神都不带给王阿美一个,仍旧对着赵述国微笑。大男人不屑与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对话。 “唉呀呀,我们岂敢呀!是我们没道理没道理,以后不会了不会了,还请陆总多多海涵,多多海涵!”赵述国鹦鹉学舌般叠着句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陆泽瑞不再看他,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跟蒋老师打着招呼:“蒋老师,您好!我是陆锦墨的爸爸。” 他与蒋老师伸手相握,介绍冷锋是孩子的姑父,冷锋同蒋老师轻握时,他牵过身边的夏琼依:“这位是孩子妈咪。” “蒋老师好!”夏琼依也跟蒋老师握手致意,“我们锦墨这几年都要有劳您费心啦!” 蒋老师夸奖墨宝勇敢,说他年纪小,个头小,却很有勇气,也能够明辨是非,夸夏琼依她们把孩子教育得很好。 一旁的王阿美气得直翻白眼,心里直骂老师怎么能这么偏心眼儿,竟然对一个才上了一天学的孩子这么好,她儿子可是已经跟着蒋老师一年半三个学期了,怎么没见老师夸奖过哪怕一句半句。 赵述国一直用眼神压制她,怕她又惹事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