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拍摄,为了拍摄出剧里季予对一切充满了绝望,没有任何求生意志,一心求死的状态,所以祁淮书穿得很单薄。 这么冷的天,衣着单薄地在雪地里躺了很久,他的背后有点痒,还有点痛。 等到晚上回了酒店,他脱掉衣服从镜子里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背后确实有些冻伤了,皮肤有些红,还有些肿胀。 他轻叹了口气,找助理小赵要来了冻伤膏,自己随便涂抹了两下,毕竟一个人给自己的背后上药确实不太方便。 但他又不想让别人碰到他,更何况裴宿知道他要拍戏,特意专挑后背和胸前这种有衣物遮挡住的地方留下痕迹。 让人看见了还挺尴尬的。 晚上裴宿和祁淮书通电话的时候,祁淮书没有提到这事。 不然以裴宿的性子,绝对要抛下手里的工作,买最早的航班飞过来了。 虽然裴宿这么做他确实会很感动也很开心。 但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裴宿的工作效率。 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麻烦精。 两人聊了一会儿,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 电话那头的裴宿轻叹了口气:“祁淮书,我想你了。” 祁淮书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我也想你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祁淮书渐渐发现,路灏虽然对一切都精益求精,剧组的每个演员都逃脱不了一场戏,重拍好几条的命运。 但他似乎对于贺川饰演的尕玛这个角色,格外地挑剔。 祁淮书在熟悉了路灏的拍摄风格,和想要呈现的效果后,重拍的次数渐渐变少了。 但贺川那边重拍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 很多次祁淮书在一旁看着的时候,都不得不感叹贺川在演戏上面,真的很有天赋。 但路灏却是紧皱眉头,看着摄像机里的画面,似乎是在透着摄像机里的那张脸,寻找着什么。 最后路灏面露失望,直接掏出烟盒,沉默地起身离开了。 贺川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失落:“祁老师,是不是因为我演得太烂了啊?” 祁淮书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你演得很好。路导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才离开的,别太担心。” 祁淮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两句,往路灏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在吸烟区看到了路灏,走到他身旁,从兜里掏出了根烟咬在嘴里点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在一阵沉默后,路灏率先开口:“小祁,我脾气挺差劲儿的吧。” 祁淮书将烟雾缓缓吐出:“没有,路导你只是追求精益求精,大家都能理解。” “诶,小祁,我就比你大三岁,要不还是叫我路哥吧。叫路导总感觉像是在叫个秃头啤酒肚大叔。” 祁淮书轻笑了一声:“行,路哥。” 路灏也跟着笑了笑,一支烟抽完后,他又抽出了第二支烟点上。 “你知道为什么我对小贺那么严格吗?” 祁淮书摇了摇头。 路灏接着又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小贺来演尕玛吗?” 祁淮书思索了一番后回道:“因为演技好?” 路灏抽了口烟,眼睛眯了眯,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因为他长得很像尕玛。” 他侧头眺望着那座雪山:“你知道吗?” “其实乌达雪山是个真实的故事,是我弟弟的故事。” 路灏有个弟弟,叫做路遇。 路灏和路遇是对孪生兄弟,他们一直都在福利院长大。 路灏从小就比路遇长得高,因此他承担起了哥哥的角色。 兄弟俩就这样在福利院一直呆到了十八岁,随后两人便离开了福利院独立生活。 路遇学习比路灏好,所以路灏便早早地辍学,打工供路遇上大学。 路遇看见路灏每天打好几份工,总是会很愧疚。 但路灏却笑着说,他没什么出息,以后就指望着路遇这个有文化的赚大钱养自己了。 日子虽苦,但兄弟俩互相支撑着对方走了下去。 终于路遇大学毕业了,也获得了一份国企的工作,就当他们都以为未来会一片光明的时候。 路遇却开始频繁地咳嗽,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只是单纯的咳嗽,可后来却愈演愈烈。 每晚路遇都会跑去厕所,咳得撕心裂肺,甚至已经开始咳血。 后来去医院检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路遇得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路灏又吸了口烟,吐出烟雾后,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多讽刺啊。” “我弟那一点不良嗜好都没有的三好学生,得了肺癌。” “而我一个烟瘾那么大的人,却一点屁事儿都没有。” “医生说估计是因为家族遗传,而我弟刚好遗传到了这个基因。” 祁淮书沉默地听完后,看了眼路灏手里的烟,忍不住开口:“路哥,还是少抽点烟吧。你弟弟应该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子。” 路灏刚好抽完了最后一口,将烟掐灭后没有再掏出第三支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