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赵泽贤成天躲在皇家园林玩左轮手枪,那楚良才可就真的冤枉了自己的老丈人。 自打楚良才决定蜗居在烟霞山,一心照顾怀孕的赵羽桐之时,赵泽贤这个太上皇便不敢再当他的甩手掌柜,时常出入申州行政中心,亲自过问城中各项事务落实情况。 楚良才对赵羽桐如此呵护,确实出乎赵泽贤的意料,由此更可以断定楚良才绝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他既执意留在烟霞山,赵泽贤也就由着他率性而为了。 不过,申州城的建设已经拉开了序幕,实话说楚良才之前已经对这些建设事项做好了详尽的规划和布置,只需要行政官员按照规划逐步落实就行了,因此赵泽贤一开始还觉得挺轻松的。 只是没有想到,大兴朝安定了二十年之久,突然有一天会遇到这么严重的旱灾,紧接着后面又是蝗灾,又是洪涝灾害,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致使大兴多地百姓一夜之间流离失所,他的心远比身在京州的赵毅恒还要痛。 然而,不管是何种灾难,既然已经降临到大兴的土地上,就要想办法积极去面对。因此当赵毅恒将当初和楚良才约定好的劳工输送变成灾民输送时,他直接出面替女婿答应了。不论劳工还是灾民,都是大兴朝的百姓,申州城存在的意义就是要为大兴朝分忧解难,接收一些灾民又算得了什么。 或许当初赵泽贤也是急火攻心,根本没有过多考虑大量灾民涌入以后,可能会对茂申荒三州的具体影响。而且,当时顾衡、李夏升和刘前等人无奈主动前往烟霞山向楚良才问计,这才有了三州针对灾民安置的一系列妥善应对。 赵泽贤清楚,接收近百万人口的灾民,对于茂申荒三州来说的确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起码这么多人的基本生活保障就是一个天大的问题。不过他也是借此机会,才看到了茂州城真正的实力。 从名不见经传的偏远州城到天下闻名的奇货之都,茂州仅仅只用了三五年的时间。外人只知道茂州以工业产业为甚,殊不知茂州的农业和商业同样不可小觑。在楚良才打算建设申州城之前就考虑过相应的人口激增问题。 因此,无论是楚良才的烟霞实业还是赵羽桐的锦秀实业,都曾在几年之前就开始大量的囤积粮食,名义上是酿酒之用,实际上早已经秘密储备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况且那时候,大兴各州府粮食充盈、价格低廉,倒是让楚良才和赵羽桐囤积到充足的粮食。 这些粮食其中一部分确实用来酿了酒,可这些酿制好的酒经过包装和运作之后,作为奇货之都得主打产品换来了更多的优质粮食。没人知道楚良才在不断细化茂州农业产业的同时为何还要大量的囤积粮食,直到灾祸发生后才感觉这个决定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或许楚良才并没有预见到灾祸的发生,他只不过是出于对申州城大规模建设启动之后所面临的人口激增的问题,提前做了一个妥善的应对。倘若明年不再有灾祸,他依然会用这种方法大量的囤积粮食,来保障申州城将来的发展壮大。 从这一点上来看,楚良才的做法显然是非常周全的。反观大兴朝廷,或许是二十年的太平日子过惯了,突然间遇到灾荒年景,竟然表现的如此力不从心。仅仅茂申荒三州接收的灾民就接近一百万人,可见整个大兴境内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更加让人愤怒的还是那些在灾情之下终于暴露出来的贪官污吏,他们才是大兴朝最大的蛀虫,赵毅恒登基主政不过短短一两年时间而已,这些蛀虫显然是在赵泽贤主政时期埋下的祸根。 如此看来,赵泽贤原来这个皇帝做的还是有些问题的,只不过因为多年的太平盛世,他的眼睛被那些善于钻营的官员蒙蔽了。赵泽贤很自责,同时也因为这些害群之马终于被赵毅恒借机清理掉而感到欣慰。 灾祸横行的这一年,大兴其他州府虽然满目疮痍,但好在茂申荒三州的发展依然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赵泽贤相信,假以时日自己脚下的三州之地一定会变的更加繁荣。 为此,就算楚良才当初把他忽悠至此,打着他的旗号兴建这座规模空前的申州城,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接受。不料大兴的危机刚刚解决的差不多了,申州城也用它无与伦比的包容力吞下了近百万的人口,这时赵毅恒却把楚良才推到了风口浪尖。 赵泽贤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以为楚良才会在乎一个不明所以的总督官衔儿?还是在乎无忧和卫国是否有一个响亮的称号?把楚良才推到明面上,他这个太上皇也就成为百姓眼中真正的甩手掌柜,而楚良才也会瞬间成为大兴的众矢之的。 愚蠢啊!尤其是听说文坛华曌和卢永定二人已经发起了针对楚良才的挑战,待到元宵佳节就会齐聚茂州一较高下,赵泽贤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如果真的把楚良才惹怒了,恐怕赵氏皇族都要陷入岌岌可危的地步。 在赵泽贤想来,赵毅恒必定认为把楚良才摆到明面上,在大兴百姓面前给他套上忠良贤臣的枷锁,他就不会再有图谋皇权的心思,殊不知成大事者谁会在乎百姓的舆论和看法,只要你实力足够强大,身边就永远不缺拥护者,百姓的看法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木已成舟,赵泽贤除了无奈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已经预感到,自己这个女婿怕是迟早要找上门来,跟他当面讨一个说法了。 果不其然,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应对呢,楚良才已经气势汹汹地来到了知新厅,一副要跟他深入交谈的架势。赵泽贤感觉到来者不善,干脆叫吴喜顺安排酒菜,不等楚良才开口,就拉着他直奔三生堂。 两个人各怀心事,却偏偏要灌一点酒才能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