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庄园,座落在烟霞山通幽谷山腹中的一片翠竹林中。 此刻,原本怒气冲冲的皇帝赵泽贤倒像没事人一样,老神在在地坐在厅堂的沙发上,手里端着戴谢送来的一盏香茶,悠哉悠哉地品尝着。 事实上,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并非一时兴起,但也不是全然没有试探的成分,想不到这一探,竟是令他心情大好,因为他从一个十八岁上年的眼睛里看到了坚毅、看到了清澈、看到了一种宠辱不惊的淡然。 一个人想要什么,眼睛里的欲望是藏不住的,楚良才想要什么赵泽贤没有看到,但赵泽贤想要什么,他相信楚良才看到了,并且丝毫没有震惊和在意。 那么好吧,一报还一报。赵泽贤相信,神迹一般出现的楚良才绝对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有可能为他所用的,这一点自他登上皇帝之位以后便深有感悟,那种得不到即杀掉的人才是真正的目光短浅之辈。 “羽桐还是朕的心头肉呢,臭小子够不识抬举的……”赵泽贤一边气愤地想着,一边自言自语。 不一会儿,太平侯楚震山独自一人走进厅堂,见到皇帝赵泽贤再次跪倒,语气诚恳地说道:“陛下,念在良才年幼无知,请陛下将所有罪责降于老臣!” “降罪?何来降罪一说?震山兄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朕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呢,刚才不过是一时之念,既然他不愿意,朕也不能勉强不是?”赵泽贤似是毫不在意地说道。 “呃……那这……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楚震山只得一声叹息。 “那小子呢?不会还在外面跪着呢吧?”赵泽贤没有看到楚良才一起进来,因此问道。 “哦,没有没有,他说要去准备一下,一会儿给您做一顿前所未有的的大餐,欢迎您来到烟霞山。”楚震山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闻的失落,连忙解释道。 “震山兄,良才真的是你的亲孙子吗?”赵泽贤有些玩味地问道。 “如假包换啊陛下!”楚震山还没反应过来,急忙说道。 “这十八岁按说也到了娶亲的年龄了吧?你就不急?”赵泽贤问道。 “谁说不急,怎能不急呢陛下,老臣如今年势已高,膝下至今……”楚震山说着,竟是轻声啜泣起来。 “好了好了,朕你看你也是老糊涂了,你看看这烟霞山,哪里有一点点女子气息,他不要你也就放任自流啊?”赵泽贤安慰两句,不免指责道。 “呃……臣是老糊涂了!”楚震山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 …… 楚良才来到厅堂的时候,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厅堂里有专门的餐厅,他指挥着家仆们将一盘盘蔬菜和肉食摆放在餐桌上,随后另外两名家仆抬着一口造型怪异的铜锅放在餐桌的正中间,再有一名家仆送来燃烧的火红的木炭,楚良才用铁钳夹着小心翼翼地放进中间的孔洞,这便是今日的午餐,火锅。 这火锅形似宝塔,放置好木炭以后,上面一层倒上奶白的鸡汤,下边一层则是红彤彤的红油汤底,闻之飘香四溢,诱人至极。 火锅的吃法是楚良才最近才开发出来的,重要的是这红油汤底,那是他使用了诸多新培育出来的蔬菜和调味料,才大致鼓捣出了能够比拟“前世”的火锅。 老皇帝赵泽贤和太平侯楚震山自然是被火锅的香味吸引,自动放下手中的茶杯,迫不及待地来到餐桌前,看着桌上逐渐沸腾的火锅,早就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楚良才也没有拿捏,而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肉片放进红锅里,数着数涮了几下,拿出来放到碗里一口吃掉。 不用说,两位老吃货有样学样,几番动作下来已经深得火锅之精髓,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好在不断有家仆送上切好的肉片和各类的新鲜蔬菜,老皇帝赵泽贤才不至于独霸火锅,一会儿尝尝红汤锅,一会儿尝尝鸡汤锅,蔬菜肉食通通吃个遍,吃的满头大汗、红光满面、毫无王者形象也不在意了…… 吃完饭,三个人实在撑得有些走不动道了,正好挪步到隔壁的茶室小憩片刻,仿佛吃这一顿饭倒成了一场灾难。 楚震山似是真的年纪大了,不一会儿竟在茶室的躺椅上睡着了,呼噜声震天的响。为免尴尬,楚良才主动邀请不曾睡着的皇帝赵泽贤到室外去散步消食。 二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外面的梯田,田里的庄稼正茁壮成长着,皇帝随口而问楚良才自然张口即答,这一去就是一个下午不见踪影。 从旱田到水田,从玉米地走到高粱地,从小麦看到水稻、大豆、芝麻、花生……田里的庄稼五彩缤纷,每一株都能说上半天。 一老一少,就那么轻松自然地穿梭在一层一层的梯田里,一个不厌其烦地讲,一个兴致勃勃地听。这一刻,他们似乎忘记了时间,讲到好笑的地方,整个山涧都能听到两个人爽朗的笑声。 金乌不知几时去,暮色徐徐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