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大殿。 楚江端坐在首位,目光如炬,凝视着王超带入殿内的青年。 只见那青年身着一袭白袍,气质超凡脱俗。 近来云州正进行轰轰烈烈的改革,广纳贤才,众多有志之士纷纷前来投奔。 能被王超鼎力推荐,显然此前已历经层层筛选。 其能力毋庸置疑。 “晚辈陈十安,拜见镇抚使大人!”陈十安拱手作揖,毕恭毕敬。 楚江微微颔首,示意陈十安入座。 王超见状,很识趣地退下。沈千户等人对陈十安颇为赞赏,认为他能担当重任,但楚江身为云州镇抚使,还需过他这一关。 楚江开口,决定先考考他。 “倘若底层官府与妖魔相互勾结,应当如何避免此种情况的发生?” 陈十安明白,这是楚江在考量他的才华,他认真思考片刻后,道:“其一,组建秘卫或者监察使暗中调查地方官府,一旦发现问题立刻上报;其二,严刑峻法,对勾结妖魔者严厉打击,乱世当用重典,满门抄斩甚至夷三族;加强地方武装,但要确保这股力量要忠于朝廷,忠于镇魔司,这件事大人已经在做;其三,打击基层官府的官僚家族,同族之人在一地为官要控制数量。” “否则就会出现,一个地方所有的要害部分被一个或几个官员家族给把控,彻底切断底层上升之路。” “他们相互连结,与妖魔勾结,谋害百姓,就算派遣巡视人员巡查,也会一无所获。” “当然,完全避免是不可能的,因为如今正处天下动荡,人心惶惶,只要人依旧绝望,对未来不抱有信心,那么此事就不可能断绝,说到底官员勾结妖魔,除了有收敛钱财的原因在,也有惧怕和绝望。” 楚江眼神闪过一抹异色,此人看似年轻,居然还有如此见解。根本不像一个年轻人该有的学识。 他沉静片刻后,发出第二问。 “一些惨案,往往是地方官府首席长官的乾纲独断造成,你觉得在如今这个世道,有没有必要限制,甚至加以同级监督。” 陈十安继续道:“我认为万万不可,在如今这个妖魔乱世的时代,开展同级监督,不符合现实。其一,监督者将会成为事实上的上级,监督无法有效实施。其二,同级监督会分散权力,如果遇见大事,二人势必扯皮,反而祸事,如果只有一人那就可以直接拍板。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选好这个地方首席长官,让他放手去干。” 如果在还未拜师齐大春之前,他肯定会以为这是一种天大的好事,将地方权力分散。 但他忽略了时代属性。 这是个乱世。 分权,就是祸事。 就比如,楚江这个云州镇抚使,不再拥有地方最大的权,反而要收到云州督台的制约监督。 那么所有的改革,都将搁置,甚至连开始都做不到。 更别说推行。 楚江对于他这个问答,比较满意。 毕竟这个问题,可是挖了坑的。 紧接着,他又发出了第三问。 “你知道当今天下,能够勉强安稳的原因是什么?” 陈十安想也没想,直接回答:“是秩序,是规则。” 这个问题夫子也问过他,但他当时说的是金钱与武力。 夫子说也没错。 金钱与武力,也是构建规则的要素之一。 “说的不错,是秩序,人族就是从无序走向有序或者说从混乱走向秩序,这世间规矩可破,可建,可修,但不可无。” “没有规矩,就会失去秩序,就会陷入无休止的混乱,天下再无安宁,烧杀抢掠,各种犯罪将成为常态。” “这套秩序与规则,就像一座房屋,开始完好无损,可为无数人遮风避雨,随着时间的推移,终有一天,他也会老化,他也会漏风,拆东墙补西墙,让不重要的物品接受风吹雨打,重要的东西则保护的很好,直到彻底崩塌。” “你觉得大楚王朝现今处于何种阶段?”楚江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看向陈十安。 陈十安万没料到,楚江身为武夫,竟对国之时局洞若观火,分析得如此透彻,真乃文武双全之才。 “依我之见,大楚王朝已至破旧立新、重建秩序之时。” 这一次,楚江并未答话,转而问道:“你师出何门?” “家师,齐大春!”陈十安稍作迟疑,旋即果断应道。 此乃夫子应允,若楚江相询,可告知其师之名。 “能育出你这般惊世之才,你师父定然非同凡响。”楚江赞叹道。 “家师,不过一介平凡教书匠,并非什么绝世强者。”陈十安谦逊地回道。 楚江与陈十安长谈,足足三个时辰,二人坐而论道。 无人知晓他们究竟谈论了些什么。 次日。 陈十安便获破格擢升,由一介平民一跃成为云州改革总负责人。 震惊整个云州十三郡。 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何德何能能担任此职务。 楚江莫不是病急乱投医。 众世家看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根本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凭他也想动摇世家之根基。 做梦。 …… 桃花村,学堂外。 “楚江,拜见夫子!” 楚江刚刚来到学堂,就发现这里不简单,居然勾勒了天地大势,擅闯者别说神力境,就算是法相境都没好果子吃。 云州,竟然还藏了这样一尊大佬。 “请进!” 学堂之中,传来齐大春的声音,所有天地大势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