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酸意漫上鼻腔,她缩回自己的脚,挪开身子,去厨房拿刚刚买回来的水果,切块,装盘。 沙发上的男人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她感受到了灼灼目光,故作轻松,“你都听舅舅讲过了,还问我干嘛。” 方时运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伤疤,夏晚都不用想。 肯定是林洛跟她控诉夏家对她有多不好,让他以后要好好照顾她之类的话。 那时候年纪小,还不懂报喜不报忧的道理,回到林家把伤口撂出来给大家看,一通控诉哭嚎,把外婆都听哭了,还专门打电话告到夏鸿钦耳朵里。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林洛还记得。 还要专门说给她的“未婚夫”听。 那时候又瘦又小,根本反抗不了夏昭娴。惨叫,大哭,可是无济于事。 她压根也不明白留疤怎么会好看,后来才知道所谓的脚踝,伤疤,招人疼,全是她带着恶心男性审美给她强加的所谓柔弱感。 不对……男人刚刚…… 夏晚模糊意识到什么,端着果盘的手轻微颤抖,“你怎么知道是摔的?“ 回忆中年代已久的面孔倏然飘至眼前,重叠不上,但是…… 夏晚思绪回拢,“你该不会是那年害我摔倒的那个浑蛋吧?!“ 旧记忆一次性全都被打开,夏晚猛地跳了起来。 当年,在医院,夏昭瑟一口咬定是她吵着骑马摔的,她争辩说不是,她急着哭着找和她一起爬山的小哥哥作证,可是一溜烟的功夫,他跑没影了,不见了。 怎么找都找不到他。 莫名其妙被叫了很久撒谎精。 她当时都要怨死那个小哥哥了。 阴沉沉的脸被方时运看在眼中,以为她把受的那些苦全算他头上来了,“很恨我吧。” 夏晚重重地撂下果盘,咬牙切齿瞪了他许久,“你说呢?我不恨你恨谁?” 不过年代久远,情绪也就一阵,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另一件事,反正夏昭娴怎样都会找到法子折磨她。 她坐到地毯上,扎起一块橙送进嘴里,突然想到什么,又猛地回头掀眼,“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吗?” 从遇见开始…不对,从三年前他要娶她开始。 他…… 方时运,“嗯。一直都知道。” 男人发沉的声音切割着她的神经,四目相对。 印象里的小哥哥长得很好看,是清隽俊美的玲珑少年,跟现在一举一动都带着蛊惑的男人模样完全不一样。 但细想,气质深邃了,犀利了,朗眉星目的底子却没变。 夏晚意识到了一切纠缠的源头。 她的眸光往下掉了几分,“你是不是觉得对我有愧?” 所以拼命护她,拼命补偿。 男人从喉间溢出一声嗯。 得到答案,夏晚唇角抿了抿。 “所以你才帮我,救我,三年前还要娶我。”她眼神冷冰冰的,心里蛮不是滋味。 她轻轻地提起,“我不怪你。也不需要你可怜。” 还以为他喜欢她。 她以为起码在一起的那几天…是两个人都有感觉。 毕竟是唯一一个令她心动的人,如果对方只是因为怜悯,那一切都变味了。 就像他说的,前几次都是她主动……男人对送上门的福利只会照单全收。 复杂的眼神落在他眼里,他眉梢松动。“我今天欺负你了?这副表情。” “没有。”夏晚回过头来,背对他。 那后面缠着她不放又算什么啊!投入成本太多,所以弃之可惜吗!! 他把她的纠结都看入眼,没忍住,在她顶旋落下一个吻。 她像个小刺球一样,猛地弹开,“别动我!” 方时运失笑,勾起她的下巴,“你脑子到底装了什么。难道我会因为可怜你才睡你?” 夏晚有种喉咙里同时噎住了三个鸡蛋的感觉。 无语爆了。 她懒得理他,朝外挪了好几步远离。 男人睨着她的眸光意味深长,半晌,起身去淋浴室。 他门一关,夏晚就毫不犹豫地重新把地铺抱出来,铺在她小床一旁。然后自顾自地上床睡觉了。 男人沐浴完出来,看着那床再次出现的地铺,又看了看床上躺得无比居中的夏晚。 他哂笑,将浴巾甩手一扔,直接踩着地铺,堂而皇之上了她的床。 感觉到床的另一侧陷了进去,夏晚的身躯也跟着一震,眉头拧成一团。 旋即男人的热躯强势地靠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她往后用力一蹬腿,“你下去睡。” “晚晚姐姐,地上好凉,你舍得我冻一夜?”男人抓住了她乱蹬的脚踝,声音又缓又痞地爬上她的耳朵。 夏晚,“你大冬天都穿短袖,装什么怕冷啊。” 烫人呼吸洒在耳后,“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但是如果你要乱扑腾那就说不好了。” 夏晚:…… 一边是墙,另一边是荷尔蒙。 她被夹在有限的空间里。 黑暗中,感官世界无限被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