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我也没发现。” 男人利落地帮她拆了纱布,伤口暴露在他眼前,他心脏隐隐作痛,带着一丝抽紧的感觉。 不止一次,他想过放开眼前的人。 在马场存着几分期许,希望她认出他,但所有的警告也确确实实都是为了劝退她。 回到港城有意无意地避而不见,不光是有气,更是在给她机会。 逃走,退缩,但凡她撤后一步,他放她走。 可她偏偏踩着泥淖一步步坚决地靠近,即使知道她不是为了自己,她另有所图,但是真的到了跟前,他不会再放。 他冷脸沉默的样子落进了夏晚的眼中,她慌张,刚想整理措辞,男人抬起头来看她,仰头的姿态,少了几分压迫。 “我不是个细心的人,可能对你常常会有疏忽。以后对自己多上心。” 夏晚眸中一闪而过诧异。 换做之前,刚刚和陈若鹤不明不白的动作,一定够她受的了,可他不追究,仿佛心虚一样地藏着话。 陈若鹤的话像在她心里埋了一块锋利的碎片,激起了她全有的不安。 如果他真的无利不往,与大洋集团合作…跟金家… 陈若鹤不是善茬。 方时运亦大有将是非颠倒的本事。 所有的信任的积累仿佛逆行一般消散,隔着记忆回到第一次见面,他说,要拿林氏当棋子…… 夏晚的手猛地一抽—— 带翻周时运手上的棉花,“弄疼你了?” 她躲闪的神色中有不自然,“有点。” 他重新去了一支棉花,“忍一忍,我轻点。” 男人低着头,一心一意的模样在白日光线中,虚虚实实地描成了一道轮廓。 少了冷峭凌厉,给人醇厚温意的错觉。 她浅浅吸气,警惕松了几分,“你不好奇陈若鹤和我说了什么吗?” 男人专心做着手上的事情,并不急于回应,等到他完成了消毒,又扎好了绷带,立起身。 她的动摇与惶惑呼之欲出,男人看入眼中,不动声色,“你有自己的判断。” 她入行几年,见过许多案件当事人。 恶人总是善辩的,无理也要争三分,无辜的人却常常缄默不语。 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一个急着透露消息,一个却不紧不慢,直觉告诉她,方时运没有问题。 她的惶惑被他的不辩解消解了不少。 可眼前的男人在云城时就让她觉得城府极深,回港城之后的他更是高深莫测,一如既往,她看不穿。 她摒了一口气,却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夏晚跟着他在华世待到了傍晚。 陆陆续续有人下班,但大部分职工只是下楼吃个便饭,再上楼工作。 他们出门路过法务部的时候,眉开眼笑的法务主管钱殷旁边跟着合不拢嘴的陆黎。 有陆黎在的一天,钱殷日日气得头顶冒烟。 今天这一幕,老少二人和谐得极其不真实。 方时运,“钱老师,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钱殷迎上前来,“方生,陆黎孺子可教,今天交上来了的东西总算看得入眼了!” 陆黎笑得含蓄,可是看得出暗戳戳欣喜得不行。 “是吗。我看看。” 男人接过钱殷手上的文件,上下翻了翻。 钱殷继续夸赞,“不光是问题找得准,还能提出跨地区的法律应用问题,这阵子看来是真的有在用功!” 方时运掀眼皮看向陆黎,又不动声色地瞥向夏晚。 目光流转间将两个人的勾结看得一清二楚。 “确实不错。” 他盖上,欲笑不笑。“陆黎。我希望你保持住。别在精英法学生和小学生之间反复横跳。” “……” 陆黎脸上的笑容碎了。 完蛋了。作弊一时爽,明天该怎么办? 夏晚别开他的视线,挠了挠耳后,装死。 可是心里很开心。 他很明显知道是她的手笔,这话呢,要理解成夸她也行。 别人说她精英,她听起来没什么感觉。 可是周扒皮出了名的挑剔,他的认可,不容易达到,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殊荣了。 “夏小姐,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陆黎着急忙慌冲她眨眼,拉住她,跟她要了号码。 方时运饶有兴致地凑到两人中间,“你打算给夏小姐备注什么?田螺姑娘?” 陆黎吓得一下就将手机塞到背后。 说中了。 方时运好讨厌。 他没再理陆黎,拉着夏晚出了华世集团,进了附近的一家中餐厅。 她诧异,“我们不回家吃吗?” 方时运唇角浅勾,“带你尝尝我的工作餐。” 她本来心情不错的。 可是踏入中餐厅还不到三分钟,夏晚就后悔了。 左边一桌是华世财务和人事的两个大姐,右边一桌是华世集团营销一部团餐。 她被夹在中间,当猴看。 昨天的大姐看她的眼神礼貌,一旁的营销部简直了,已经坐不住了,几个年轻女孩子眉来眼去,面对面手机噼里啪啦狂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