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的当面指责,项羽全然不顾。 他神色淡然,一脸的满不在乎。 凝视赵佗,他冷哼一声。 “既知寡人之举,…可知寡人为何有意留汝性命?” “…呃,本王不知!” “寡人不瞒于汝,以汝背叛秦国之行径,寡人当代而杀之。有意留汝性命,乃寡人有意解救此地族人。…言此,…汝可会悟寡人之意?” “…解救南越子民?…如何解救?” “迁移此地!” “…迁移此地?…迁往何处?” “九江、临江、衡山、江东、淮水两岸、魏地、齐地、韩地。” “…楚国?” “迁与不迁,汝速下决断。…寡人心意已决,若继而耽搁许久,即便徒增百万亡灵,…寡人亦将一意孤行!” “汝……” 赵佗神色惶恐,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项羽。 回味项羽说得话,他不敢质疑。 能否做出这样的事,他坚信,项羽定然言出必行。 为了百万南越百姓,为了自己一家老小,他仿佛面临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他身为南越王,只需一道命令,南越百姓定将依命行事。 可一旦去了楚国,将面临重新开始的窘境。 听着项羽的意思,百万南越子民去了楚国,定然会被分散安顿。 百万南越子民分散各处,那将失去凝聚力。 没了凝聚力,自然无法做出反抗。 无法反抗,也只得听天由命。 一旦如此,那项羽是否会履行承诺? 若是不答应,好像对项羽也没啥影响。 毕竟,当下自己不但是败军之将,还是楚军的阶下囚。 即便自己不答应,也无法影响未来局势的改变。 想到这里,赵佗微微抬头。 “汝定将善待吾之子民?” 项羽瞪目怒视,他一脸的狠厉。 “今时今日,他等非汝子民,…皆乃寡人大楚臣民!” 项羽最后一句话说得字字清晰、浑劲有力,赵佗听后先是一惊,接着,他满意的点了一下头。 “既如此,本王,…不,…罪人愿率百万同袍归顺大楚!” 话罢,赵佗俯身跪了下来。 项羽垂眸看了一眼,他嘴角微动。 “罪人不妥,若汝不嫌,…降汝千户侯爵之衔可否接纳?” “…千户侯爵?” 这皇帝之下,分别是王、侯、伯、子、男~爵位,对此,赵佗再清楚不过了。 公然对抗楚军,还出言辱骂项羽,这乃不可原谅的罪行。 不但没死,还拥有候爵头衔,这令赵佗大为意外。 虽是千户列侯,却可保后半生衣食无忧。 赵佗心怀感激,他看向项羽,竟顿感陌生。 印象里,项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短暂接触下来,令赵佗推翻了过往的认知,不知不觉中,竟对项羽心生敬意。 “爵位不妥否?” “不,罪人并无此意!陛下不杀之恩,吾赵佗终生不忘,谢陛下恩典!” “如此甚好!” 说着,项羽俯身搀扶起赵佗。 两人四目相对时,赵佗微微点头,略微迟疑,他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龙苴。 回头时,他满脸疑惑。 “陛…陛下,罪人有一事不解,不知陛下可否告知一二?” “…哦?…直言无妨。” 赵佗又一次扭头,他看向龙苴缩了缩脖。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颤巍巍的指向龙苴。 “他…他是人是鬼?” 项羽看了一眼龙苴,转头目视赵佗时,他眼睛微眯。 “…此言何意?” “陛下,据罪人所知,龙苴早已身死潍水,…可……” “…哦,此事寡人不便告知!” “…呃……” 赵佗眼眸微转,他一脸困惑。 “陛下,不知罪人象军,…为何临阵反戈?” 项羽笑了笑,他看向了韩信。 “此乃韩亲王之谋,…火牛阵…汝可否听闻?” “…火牛阵?…当年田单大破燕军之阵?” “嗯,正乃田单首用阵法!” 联想到己方象军突然躁乱,还有那到处升起的火光、动物惨叫,赵佗幡然醒悟。 “陛下,落败之事,罪人心服口服!” 项羽若有所思一阵,他眉头微皱。 “寡人疑虑有二,汝可否知晓其因?” “…哦?望陛下直言。” “其一,此地钱粮颇多,…此乃何故?” “…呃,…乃陛下劫掠所至。” “…寡人劫掠?…此乃何意?” “陛下骑兵肆意劫掠,为减少损失,…方才将各地钱粮秘密送至此处。” “原来如此!” “陛下,另一不解之祸乃为何事?” “…呃,汝未曾联络西方诸国?” “陛下有所不知,罪人乃故秦之将,曾多次征伐他等,因多年相战,吾等私下早已是仇深似海。其中,西瓯同吾军多次交战,他国损兵折将不提,并被吾南越占据大片疆土。…若论交情,除一夜郎外,…其余各国皆乃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