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领得知钟离昧斩杀了副相周殷,并趁机占领了彭城,他们皆纷纷看向了项羽。 项坨率先说道:“大王,…彭城乃吾楚之国都,又乃吾楚军粮道必经之地,…若不发兵夺取之,吾楚军将粮尽兵败矣!” 季布上前一步,他看向项坨的眼神略显愤怒。 “钟离昧乃吾楚国之臣,他叛楚迹象不明,岂能贸然发兵攻打之?” “季将军,…钟离昧隔河观望龙苴将军战死、不愿面见大王、斩杀副相周殷、又趁机夺取彭城,…这等悖逆之行为岂乃迹象不明尔?” “…汝……” 项坨一连串的反问,憋的季布说不出话来。 他呼吸越发急促,嘴巴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项坨的话有理有据,令季布很是尴尬。 他虽无力反驳,便立马转身看向项羽。 “大王,…此事需谨慎处之!…如今吾楚军粮道被断,情势急转直下也。…若内部再生事端,岂不令汉军渔翁得利矣?” 项羽没有回答,他目光看向了项坨。 “…彭城丢失之事关乎重大,…以叔父高见,本王该当如之奈何兮?” “…大王无需迟疑,需尽快夺回彭城,方可扭转当下之不利局面尔!” 季布嘴巴张了张,他还想说话,却被项羽的‘瞪视’给堵住了嘴巴。 项羽背过身去,他仿佛在沉思。 此时,中军大帐内异常安静。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不敢发出声响,生怕影响到项羽接下来的判断。 许久过后,项羽微微转身。 他一脸的凝重,神色也黯淡许多。 仿佛在刚才那一刻,他经历了无比痛苦的心理挣扎般。 “…叔父言之有理,彭城乃吾楚之国都,又乃吾楚军之粮道必经之地。…若不及时夺回,吾军不日后将不攻自乱矣!” 项羽叹息一声,他闭上了眼睛。 待他睁开眼睛时,他的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众将领听令,…本王命项坨为主将、周兰为副将,汝等二人领军十万发兵夺取彭城。” 项坨、周兰齐齐上前。 “诺!” 项羽眼眸微转,他看向了项坨。 “…钟离昧及项伯之家眷百余口,…汝等需一并带之。…若钟离昧拒不投降,汝等需阵前斩杀其家眷,以此来震慑叛逆并壮吾军之兵威!” 项坨和周兰相视一眼,他们略作迟疑一番,便齐声回答:“大王,…末将遵命!” “…大王不可…” 季布连忙阻止,他的语气显得很是无力。 项羽侧目间,他早已目露寒光。 “莫要多言,本王心意已决!…若可夺回彭城,…叛逆之人莫说百余口家眷,即便千余又何足道哉!” 话罢,他甩袖而去。 项羽离开了中军大帐,他回到了住处。 范增看他神色恍惚,立马看出了原由。 “…籍儿莫要心存顾虑,…成大事者需心狠手辣方可!” “…可……” 项羽欲言又止,他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 “籍儿谨记,…自古至今,皆成王败寇也!” “…成王败寇?” “历史之实事,…乃成功人方可书写之!…若吾等败亡矣,岂知后人如何评价乎?” “亚父,…百余口家眷乃无辜……” 项羽话没说完,范增挥手阻止了。 他来回踱步一阵,回头间嘴角挂着笑。 “籍儿,…尧舜可非贤明之君?” 项羽眼睛眨了眨,他暗自寻思起来。 以他的记忆认为,自古尧舜皆是圣人,这是无可非议的事实。 “亚父,…尧舜当属贤明之君也!” “…为何?” “…尧舜皆注重传承,并以禅让制令世人心悦诚服也!” 项羽话罢,范增捋了捋胡须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怪异,轻蔑间又带着一丝嘲讽。 项羽很是疑惑,他不知道范增为何发笑。 “亚父,…岂乃籍儿所言不妥矣?” 范增止住笑,他摆了摆手。 “籍儿切记,…史书不可信、传言亦不可信也!” “…何事可信之?” “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也,…即便目堵其实,皆不可信其眼,…即便耳听为真,亦不可信其耳也!” 范增说得话太深奥了,项羽只感觉脑袋有点晕晕乎乎的。 “若眼耳皆不可信,…何物方可信之!” “籍儿,…若欲成就霸业,万物皆不可信之!” “…亚父吾亦不可信之?” “…是也!” 项羽有点怀疑人生了,若是连范增都不能相信,那还能相信谁? 范增笑了笑,他又立马收住了笑容。 “籍儿,…那两个刺客乃秦人,汝为何留之?” “…此二人虽为秦人,可解世仇矣!” 范增大惊,他愣了愣神,又看向了项羽。 “…留下此二人,乃籍儿之远见乎?” “亚父,…籍儿正有此意!” “此二人虽可解远忧,…当下却令老夫心中不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