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富贵虽然嘴里说的好话,但脸上的担忧,却是隐藏不住。杨曼曼一眼便看了出来, “福贵叔,我知道你这是安慰我,我现在只想早点让我爹回来。” “听说隔壁鸡鸣村就有户人家,花钱提前把人赎回来了。我想问问福贵叔,那家人花了多少钱?我也好回去攒攒钱,看看能不能也让我爹,提前回来。” 杨富贵没有想到杨曼曼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他看向杨曼曼深感欣慰, “小曼啊,你说的这事儿,我知道。” 当年的事闹得很大,鸡鸣村的村长整日焦头烂额,由于鸡鸣村和杨家村相差不远,所以跟杨富贵关系不错,便找杨富贵合计过他们村上的事,杨富贵这便知道不少,此时,杨富贵回忆道, “当年鸡鸣村闹鸡瘟,村里的鸡死了不少,就属史老汉家的鸡死的最多,赔了不少钱,本来定给镇上酒楼的鸡蛋和肉鸡也给不上,亲戚啥的都借了不少银钱,但还是差一些,这不得已,史家老大才去当兵,换了银钱,堵上酒楼的窟窿。” “咱们庄稼人,就看天吃饭,挣的钱也是有数的。” “后来,史老汉想着不行,便领着全家人又养起了鸡,因为大儿子为了还账上了战场,当时史老汉全家上下也是憋着一口气,好在上天开眼,史老汉家的鸡不仅长得好,蛋生的也多。这才攒了钱,又去官府上找了人,他家老大才提前从战场上,回来了。” 杨曼曼一听,杨富贵不愧是村长,知道的就是多,便赶紧询问, “那福贵叔,他家花了多少银子?找了谁?” “具体花了多少钱、找了谁,我还真不知道。” 杨富贵吐出一口烟圈,眼底瞬间就有了主意, “你等我去鸡鸣村找他们村长,上史老汉家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这事是私下里找的关系,杨富贵要是他贸然去史老汉家问,人家也不一定会说实话。 要是让鸡鸣村的李村长去,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人家定会如实告知。更何况李村长还欠着杨富贵的人情。 杨曼曼紧忙起身道谢, “那就先谢过福贵叔了,麻烦叔多费费心。” “谢啥谢,就凭我和你爹的关系,用不上说这话。” 杨富贵这话刚说完,老钱家的四小子,就急匆匆的跑进了屋里,呵斥呵斥的喘着粗气站在杨富贵面前,焦急地说道, “福贵叔,不好了!我二哥被山上的蜂子蜇了,全身都肿了,我三哥去请大夫了,你快去看看吧!” “啥?全身都肿了?” 杨富贵顿时一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山上的蜂子厉害的很,每年都有出事、死人的。杨富贵对此,每年开春都得叮嘱村里人,不要为了那点蜂蜜,就不要命! 虽是如此,可还是有人铤而走险的上山。 杨富贵听到;‘全身都肿了’,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又紧接着询问, “三娃子,除了你二哥,还有谁上山了,他们都咋样?” 三娃子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又说道, “他们都不严重,就是我二哥,他,他......” 三娃子半天不出来一句,眼泪直从眼眶里往出冒。 “快走,去你家看看!” 杨富贵看三娃子的样子,就知道不好。不过好在没有全出事,他揪着的心才松开了一点,他放下了烟杆,提上了鞋,便要跟着三娃子出门, 走到门口,才想起了杨曼曼还在屋里,又对杨曼曼说了句, “小曼啊,你回去等我的信儿,我这边处理完了,就去鸡鸣村。” “福贵叔,你先忙。” 杨曼曼事情说完了,便也离开了杨富贵家,看着杨富贵和三娃子的背影,杨曼曼也不禁好奇的跟了上去。 ------ 老钱家屋里、屋外围了一群人,老钱家的人也乱作一团, 老钱家男人死的早,老钱婆子性子软弱,但踏实肯干,丈夫死了之后,就一心全部放在了干活上,中年守寡的她,完全没有动过再找下家的心思,独自拉扯四个孩子长大。 现下,大闺女已经嫁人,二娃子和三娃子也已经娶妻,四娃子最近也在议亲,眼瞅着老钱家又要办喜事,没想到二娃子却出了事。 老钱婆子和二儿媳妇看着床上昏迷不醒、满身大包的二娃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旁边三儿媳妇翠芳也跟着着急,但好在理智尚在,拉着婆母和嫂子,不让她俩胡乱碰床上的二娃子, 又从井里打了冷水,打湿了细布,因为男女有别,再加上外人众多,翠芳便把湿布递给了二嫂,冷声催促道, “娘、二嫂,大夫现在还没来呢,你俩还不是哭的时候,我打了冷水,赶紧给二哥擦擦身子才是!” “就是,去年我儿子上山,也是被蜂子蜇了,大夫就是让我们用的这个办法,说是能消肿。” 老钱婆子和二娃子的媳妇,听到沈媒婆和翠芳这话,才擦了擦眼泪,接过翠芳手里的细布,小心翼翼的给二娃子擦身。 就在这时, 四娃子跑回了家,刚到门口就大声喊道, “都让开。村长来了!” 杨富贵焦急的进屋,杨曼曼也跟在杨富贵身后,来到了屋里, 看到床上躺着的二娃子,满身红肿、双眼紧闭,杨曼曼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人怕是不太行了! 她之前跟公司的人上山团建的时候,同事就不小心被蜜蜂蛰了,医生说还好蛰的不严重,就只是心跳加快、头晕、恶心,要是呼吸困难就不好处理了, 但杨曼曼看二娃子的状态,明显呼吸都微弱了。 众人见村长来了,屋子里也安静了几分, 老钱婆子看到了村长杨富贵,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 无论是村里的大事小情,只要找到杨富贵,杨富贵都会管到底,他去世的爹当村长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杨富贵当了村长,也是这样。这也是村里人都信服杨富贵的原因。 “村长啊,我老婆子以后可咋整啊?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老钱婆子哭着趴到了床边,她还年轻的时候,就送走了自己的丈夫,难道现在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