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韫华庭是前两年刚交房的新楼盘,地段好配套设施好,主打精品房,价格也是很美丽,也就打半年工买一平的水平,居然以这么低的价格出租。 果然捡便宜是人的天性,在这种时候看到跳楼价出租的房子,黄方还是发自内心地傻笑出声。 他兴冲冲地拉住正在收拾生活必需品的梁再冰,“梁哥我找到房子了。” 梁再冰匆匆一瞥就点头答应了,正要接着收拾,却猛然转回头去看那张详情页。 整齐的样板间照片,却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人经常在某一刻有种奇妙的心灵感应,自己现在做的这件事之前也曾做过,现在所在的地方之前也曾来过。 科学的解释有很多,玄学主流观点是投胎转世的时候没忘干净,模糊回想起了前世的记忆,所以会有似曾相识之感。 有没有前世他不知道,但他确信他一定在那里住过。 好像不是他一个人。 梁再冰试图回想起什么,脑海里像是被一层隔膜罩住,什么也记不起来。 这种感觉难受得他有一瞬间想把头砸开,翻开脑子找找他到底忘了什么。 与熟悉感一同而来,是尖锐强烈的危险预感。 他会死在里面。 眼看着梁再冰抓着他的手机入定了一样,黄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到什么了,这么入神?” 梁再冰用力地甩了甩头,神色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就这个吧,你联系房东我们等会儿就过去。” 无论躲在什么地方,那个女鬼和鬼婴总会找到他们,然后杀掉。 既然死亡的结局是必然的,不如就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转机呢? 租赁合同很快签好,房东跟送瘟神一样,收了钱就一把把钥匙塞到他手里,开着车很快就跑没影了。 在去景韫华庭小区的路上,他们接到了警方的电话,在医院2层精神科的杂物间里发现了致死量的出血,经DNA检验确认属于林语城,但并没有找到林语城的尸体。 “我知道了,希望案情尽快有进展。” 说了这么一句,梁再冰就挂掉了电话。 他很清楚俗世的警察无法解决这些灵异力量造成的凶杀案,与其白费功夫,不如离他们远远的,省得给其他人招来灾祸。 ————— 灰暗未开灯的厨房里,身段窈窕的女人穿着一袭血染般的红色长裙,摇曳着,一刀刀剁着案板上红黄相间的肉块。 她轻轻哼着曲调诡异的歌谣,像是在哄不肯睡觉的孩子。 她的脚边趴着一团形状怪异的血肉,小狗乞食一样蹭着她的腿。 女人蹲下身摸了摸鬼婴头的位置,柔声哄着,“乖乖等着,一会儿就好了。” 锅里水烧开了,咕咚咕咚冒着泡,女人没加调料,直接把血淋淋的肉块放进了锅里。 未凝固的血丝融进热水里,在水面漂起肉红色的浮沫。 肉块也在浮浮沉沉中由血红变成熟透的米褐色。 女人随手把内脏下水随手丢在客厅的铁盆里,铁盆外面粘着污垢,里面却干净得像跟洗过一样,还反着光。 “囡囡来吃。” 一个野兽般四肢着地的影子飞扑过来,稀薄的胎发被血沾在头皮上,小小的身体上也布满血垢,它狼吞虎咽地把肉全都舔干净了。 咀嚼的时候不小心掉出去一小块肉沫,刚想舔回来,却被女人一脚踢飞。 女人语气埋怨,“不听话的孩子,又让妈妈操心。” “坏孩子要受惩罚,那盘肉你就别想吃了,妈妈要留下来招待客人。” 粗糙的肉块被捞起,盛在精致的西餐盘里。 女人端着餐盘摆到餐桌上,点燃了立在桌面上的白色长烛。 长烛摇晃着诡异的暗红色火光,流淌的蜡滴竟然也是诡异的血红色。 雪白的蜡烛垂着红泪,像是一位穿着白色婚纱的泣血新娘。 ————— 梁再冰和黄方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天都黑了,路灯也不亮,黯淡月光照过树梢,绿化极好的小区此刻看来鬼影幢幢。 被晚风一吹,黄方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怎么感觉这儿阴气有点重啊。” 黄方的感觉没有错。 “我跟你说清楚,这套房子里绝对有危险……” 黄方难以置信地打断他,“那你还租这套?为了捡便宜不要命了吗?” “听我说完,里面不仅有危险,还有转机,虽然只有很渺茫的希望,但我不想坐以待毙。”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考虑清楚,”梁再冰按住黄方的肩膀往下压,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鬼哪里都可能出现,但那套房子里遇到鬼的风险更高,跟我进去你可能会死在里面。” “你可以选择在外面等我,我不会怪你。如果我找到摆脱鬼魂的方法,当然是皆大欢喜。” “但如果半个小时之后你打不通我的电话,就随便找个地方躲着,或者吃点想吃,我没有能帮你的了。” “你怎么选?” 黄方突然沉默了。 梁再冰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临阵脱逃,刚想说什么,就被黄方擂了一拳。 黄方中气十足地骂了一声,“操,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这事本来就是我惹出来的,哪有躲在你后面的道理,我跟你一起去!” 梁再冰揉了揉被捶得有些痛的胸口,脸上的笑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 ———— 楼道的声控灯坏掉了,两人用手电筒照着,背靠背一级一级爬到四楼。 好在一路上没出什么问题,估计都在里面等他们了吧。 刚看清四楼的情况,梁再冰就吃了一惊。 402的房门被破坏得不成样子,风一吹都会嘎吱嘎吱晃。 整扇门都被红油漆泼了,上面还用黑色记号笔写满了不堪入目的辱骂字眼。 二奶、贱货、婊子…… 难道说,那个女鬼就是这套房子曾经的房主? 果然推送到黄方主页不是偶然。 从这扇门上就能猜出大半的背景。 女鬼生前还是人的时候,因为金钱的诱惑做了有钱人的情妇,她怀了孩子,大概是以肚子里的孩子为要挟想要上位,却被杀死掩埋在郊外的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