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几方人手无意识地配合下,流言像雪球,越滚越大,甚至已经到了所有人都无法掌控的地步。 “哎,你们说元仪凰后真的有相好的吗?” “肯定有啊,这可是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我倒是觉着这相好的可能是陛下,不然怎么突然就要立这位为凰后!” “你说的也是,没有几年的感情基础,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将人立为一国之母,这点确实是说不过去的。” “毕竟,我们这位陛下的前真爱,可是硬生生地当了十多年的小妾,才终于熬成了正室,这么多年的情分,才能出头,只怕陛下确实是早就与元仪凰后有了首尾!” “可这也不对啊,不是说元仪凰后是今年六月才被接回京师的吗?之前一直都在江南富察家的别院守寡。” “这几年陛下可没去过江南,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孝贤皇后活着的时候,不是每年皇后千秋、元旦都会招一些朝廷命妇进宫朝贺吗?指不定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按你这么说,岂不是那个冤大头仁兄还活着的时候,咱们陛下就给人织了一顶绿帽子。” “你这话也太离谱了,我不信,这肯定是假的。” “一点都都离谱,你想一下先帝的一任皇后,是不是就全明白了。” “啊?” “你这个蠢货,再想一下那位抢夺弟妹的顺治爷,还不明白吗?” “你别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你说这大清的陛下是不是都比较偏爱抢夺人妻啊!” “第一位爱的是寡妇;第二位爱的弟妹;第三位正常一点,爱的是摆夷族的女人;第四位爱的是臣妻;咱们这位爱的也是臣妻啊!” “对对对!可算是找到源头了,我觉得就是这样,陛下就是继承了先帝的爱好!” “可这样,那位不就与纯元皇后的未婚夫抚远大将军一样,是个冤大头了吗?” 就这样,在一道一道的推波助澜下。 名声最先臭的居然不是弘历与意绾,而是雍正与纯元。 当然弘历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 作为第二代强夺臣妻的典范,弘历觉着这几日那些底下的朝臣看他的目光十分古怪。 而每当他想要探究清楚时,那些臣子就会迅速将视线挪开,好似他是个什么脏东西一样。 又过了几日,有一位以清正闻名的御史大夫在写下遗书,给家里的妻儿交代好之后,怀着一腔孤勇毅然地踏上了他所认为的最后一次朝会。 大朝会上,这人率先出列,怒喷弘历。 “陛下,君好美色,如蝇逐臭,不顾廉耻,贪恋女色,君上之过,抢夺臣妻,更是罪不可赦!” “色令智昏,君上为美色所迷,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您如今这般行事,与那唐朝的玄宗皇帝又有何异?” 老御史以头抢地,眼里早已含满了对江山社稷担忧的泪水。 而站着的其它大臣也纷纷跪了一地。 而龙椅上的弘历已经被喷傻了。 他怎么就抢夺臣妻了?他抢了谁的妻子? 怎么就变成了逐臭的苍蝇了! 而且居然胆大包天地将他与唐玄宗那个昏君相提并论,简直欺人太甚! 正当他发怒,想要将人拖出去时。 却见他的大舅哥傅恒发言了。 “陛下,这几日宫外一直传着陛下与凰后的流言,其语言之恶臭、用心之险恶,臣实在胆寒!” “所以臣斗胆,若是这世道容不下陛下与小妹,还望陛下能放小妹归家,臣实在不忍将来小妹落得一个杨贵妃自缢马嵬坡的下场…” 弘历怒了,怎么他与绾绾就变成了唐玄宗与杨贵妃了呢? 该死的,是谁在污蔑他与绾绾! 【哟,被人扣黑锅了吧!】 【说不得这黑锅已经被扣了十来天了,按如今这场景,都逼得御史死谏、傅恒胆寒,只怕外面已经吵翻了!】 【朕就说,你这皇帝当的不行,绾绾跟着你迟早要受委屈,看,朕说对了吧!】 如果说,先前弘历的怒气是十分,那经过乾隆的刺激之后,就是严重超标了。 他脸色阴沉,愤怒的视线如刀子般刮过一个个跪着的臣子,大声地辩解。 “朕是清白的,朕与凰后在她归家之前从未认识,更谈不上什么君夺臣妻?这一切都是污蔑?” “说不得就是那个白莲教在暗中活动,想要通过给朕泼脏水,来达到动摇大清统治的目的。” 底下跪着的臣子中,有些老狐狸样式的人物一想,觉着陛下说的也对。 毕竟这次的流言乍一看是冲着元仪凰后来的,但仔细一思索,便会发现,这分明是剑指天子。 尤其是宫外甚至已经开始流传起了翻版《长恨歌》的小调,如何不是在影射陛下。 当即有不少大臣开始附和,“陛下英明!” 大理寺卿尹嘉铨向左膝行一步,从人群中显现出来。 “若是陛下信任,老臣愿请旨彻查此事,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老臣愿提头来见!” 满臣有些惊骇,何至于发下此等重誓! 倒是跪在一边的汉臣则心中有数,这龙椅上的诸位天子对他们这些汉人提防的紧。 若此事,真是白莲教所为,只怕他们这些汉臣的日子又要难过了。 尹嘉铨这般也只是想向陛下表明,他们朝堂之上的汉臣绝无与白莲教勾连之心罢了! 坐在龙椅上的弘历,并未言语,只是垂着眼,转悠着手上的玉扳指,直到尹嘉铨额头渗出冷汗。 他才抬头,慢悠悠地在殿内的诸位大臣身上一一扫过,见众人都战战兢兢,才下达命令。 “着刑部尚书孙嘉淦、大理寺卿尹嘉铨主理此案、军机大臣富察·傅恒从旁协助,你们三人务必要彻查贼首,决不可放过一人。” 孙嘉淦:“臣等领命!” 尹嘉铨:“臣等领命!” 富察·傅恒:“臣等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