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个县令亲自登门拜访，传出去一定会让人以为自己怕了锦衣卫，不能大张旗鼓地直接过去。 最好这件事情除了自己之外，外人不知道，不然的话城中其他势力怎么看他？岂不让他们以为自己怕了那个小子？ 黄文忠很清楚，这本身就是许奉的意图之一，既然这样，那他更不能满足许奉。 夜幕降临，黄文忠带着王青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锦衣卫卫所，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连随从都没有带。 “大人，咱们亲自过去，万一对方还是不给面子怎么办？” 王青山真正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锦衣卫这一次很明显来势汹汹，在他看来，就算县令这边放低身子亲自过去一趟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未必，先见见对方，刚好试探一下他们具体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妥协，那咱们再做安排也不迟。” 事到临头，黄文忠反而放松了下来。 两人来到卫所外面，已经有人专门在这里等他们。 “麻烦带我们去见许大人。” 黄文忠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非常低，没有一点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你是何人？” 叶子玉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是谁，之所以不给面子的询问，不过是得了许奉的吩咐。 许奉安排他在这里等人，早就对他有过叮嘱，一定要好好刁难对方，让对方知道锦衣卫的厉害，总之不能让对方轻易见到自己。 这么做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耍威风，只是为了打压一下是对方的气焰，属于谈判的一点小技巧。 “我乃姑苏县令黄文忠。” 黄文忠的脸色越发难看，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叶子玉的问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事已至此，配合一下对方也无妨。 随后叶子玉也不再继续刁难，带着对方来到许奉和面前。 “不过尔尔。” 临走之前嗤笑一声，憋了一路的王青山，此刻和黄文忠一样，已经是满腔怒火。 “你！哼！” 县令是姑苏城的父母官，平日里哪敢有人这么对待他，谁见了他不是战战兢兢，再加上朝廷那边的关系，一些同为官场上的人都对黄文忠毕恭毕敬，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 还不得王青山发作，黄文忠就挥手制止了对方的动作。 “无妨，不做理会就是。” 其实他也很想发火，不过从表面上来看，总旗和县令属于同一个级别，对方轻视自己很正常，找对方的麻烦只会吃力不讨好，万一被对方利用起来对自己更不利。 心里有火也只能憋着，毕竟这一趟过来是谈判，而不是为了找麻烦。 两人进屋的时候，许奉和红莲已经落座，也没有提升打招呼的意思，冷冷地撇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见过两位大人。” “黄文忠，你可算是舍得上门了，我们抵达姑苏城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来述职？” 锦衣卫代皇帝监察天下，各地官员都要配合，虽然大家都没有把这点放在心上，但从名义上来说，锦衣卫抵达姑苏城的那一刻，他就应该登门，却等了这么长时间自然不合适。 “回大人，最近公务太忙，实在是脱不开身，消停下来之后，我便第一时间前来述职，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黄文忠的回答滴水不漏，不过这只是一道开胃菜，许奉并没有真的想用这一点来为难他。 “你倒是挺忙，那我问你为什么锦衣卫的卫所会变成赌场？你也说了是用心处理公务，如何会发生这件事情的？” 许奉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红莲从头到尾在旁边都没有开口，她过来是为了压场子，掌控局势还是交给许奉比较稳妥。 黄文忠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还深。 这样想要从中作梗就很困难，甚至不可能成功。 “大人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手下人前来汇报，我才知道此事，锦衣卫卫所已有多日，一直没有人入住，我也就没有投入过多的关注，谁能想到居然有人胆子这么大。” “大人若是心里还有气，大可安排人直接追究他们的责任，在我这里发火是没有道理的。” 能言善辩，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只不过是最基础的能力，嘴皮子上的功夫比其他人厉害了不知道多少。 “是吗？在你的地盘上发生这种事，我不信你是真的不知情还是说你明知对方所为，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 许奉层层递进，继续追问，俨然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黄文忠只能接着开口解释。 “确实不知情，不过我手底下的人倒是有所牵扯，剑风山胁迫他们不要对我汇报，我的确有监管不力的责任，还请大人责罚。” 好一个监管不力，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责任都甩了出去，他自己倒是清清白白，没有沾上一点。 这一切都已在许奉的意料之中，对方要是能老老实实的配合，那才见了鬼。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既然他邀请对方过来，那他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利嘴，不过你看这是什么！” 许奉将一份墨迹都还没有干的账本甩了出去，这是他在对方过来之前，给对方提前准备的一份大礼。 黄文忠捡起来看了一眼，脸色骤变，只见账本上面记载的正是县令每月收受财物的证据，多达三十万两。 他并没有真的收这么多银子，上面所谓的证据也是伪造的。 就算有也不会给人留下把柄，黄文忠做事还是非常谨慎的，这摆明就是诬陷，赤裸裸的诬陷。 他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却看到了许奉似笑非笑的眼神，这让他明白，许奉就是想用这份账本来拿捏他。 假的又如何？只要有一个名义就可以直接对黄文忠下手，朝廷那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许奉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反正皇帝会站在他们这边。 先天立于不败之地，黄文忠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