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园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把目光投向蒙适。 蒙适心里很清楚,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作为使臣团里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个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了。 面对众人的注视,他深呼一口气,“杀死蛊虫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烧。” 离开南诏前,南诏王曾经单纯召见过他。 南诏王提点过他,进入九洲境内,不管遇到什么难题,他最先需要考量的是南诏国的颜面。 眼下,他只能舍弃被蛊虫寄生的蓝筝公主。 薛悠黎见蒙适没有再藏着掖着,便小声对慕容彻道,“皇上,为了大家的性命着想,趁蛊虫还没有脱离蓝筝公主的身体,得尽快找个地方,把她跟蛊虫一起烧了。” 慕容彻沉吟片刻,想到冷宫离这边不算太远,立刻下令,“王德发,你带着人把南蓝公主挪去冷宫前头那块空地上,就地焚烧。” “是,奴才遵旨。” 四名御前侍卫没有松开拴着蓝筝的铁链,拖着她来到冷宫前的空地。 而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离开,也都跟过来了。 所有人看着侍卫将火油倒在蓝筝身上,又看着侍卫吹燃火折子。 火折子丢在蓝筝身上的那一刻,火苗‘咻’地一下子窜得老高。 蓝筝的身体瞬间被火舌吞噬,灼烧着她的血肉。 “啊……啊……” 她在火中挣扎着,嘶吼着,可惜她四脚依然绑着铁链,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熊熊烈火在火油的助燃下越烧越旺。 烈焰焚身的剧痛让蓝筝眼神一点点聚焦。 她看着围观自己的众人,眼底一片茫然。 她不是跟蓝洛一起进宫给太后请安吗? 为什么她身上着火了? 为什么大家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哪怕被火焰团团包围,蓝筝心中并没有害怕的情绪。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她慢慢转脸,目光遥遥望向宫门,望向南诏的方向。 可惜从这里回南诏的路途实在太远了,她怕是回不去了。 她的父王收到自己死去的消息,会不会为她流下难过不舍的泪水? 大概不会吧。 父王有那么多女儿,她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此刻她竟然庆幸她的母妃早逝,至少母妃不用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唯一的遗憾就是,在她离开南诏前,那个鼓起勇气向她告白的少年,送的那束芙蓉花被她扔了。 那么漂亮的花儿,还在盛放中,就被她丢弃在地上,肆意践踏。 残破凋零的花瓣像是被抽去了生命了,只余一地破败。 如同此刻的自己。 父王说她嫁来九洲是大义之举,能换得南诏与九洲的和平,将来所有南诏百姓都会记得她为南诏的付出。 如果有得选,她宁愿不要这些虚名。 蓝筝想到这里,慢慢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滚落下来,又瞬间消失于无形。 而她嘴角微扬,如焦炭般轰然倒下。 她心中有千万不甘,最终凝成一句:邺郎,此生怕是无缘与你共白头了…… 众人看着蓝筝倒在地上,周身的火依然没有熄灭。 这样的场景对他们冲击力太大,他们一时间竟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就连心情也都沉甸甸的。 傀儡蛊很可怕,哪怕贵为南诏公主,一旦被蛊虫入侵了大脑,只能被焚烧成灰。 慕容彻看着脸色沉痛的蒙适,低声安慰了一句,“蒙将军请节哀。” 蒙适喉咙发涩,不忍再看地上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把目光投向别处,“皇帝陛下,听说贵国贤王殿下被蓝筝公主所伤,明日我一定亲自去贤王府,代替蓝筝公主向贤王殿下赔罪。”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此时,还请允许我带着蓝筝公主的尸骨先行告退!” 慕容彻微微颔首,“蒙将军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朕定会安排妥当。” 他对慕容邺受伤的原因心知肚明,不过慕容邺是伤了,倒是替他解决了联姻的难题。 蓝筝中蛊一事,嫌疑最大的不是别人,而是与她同寝同食的蓝洛公主。 而不管蛊虫是不是蓝洛种下的,依照目前的形势发展,南诏想借联姻控制九洲重臣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落空了。 蒙适命人把蓝筝那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抬出宫,看热闹的众人虽然散去,私底下却在讨论给蓝筝种蛊的凶手是谁。 正如蒙适猜测的那样,蓝洛的嫌疑最大。 他不可能将蓝洛留在九洲,他担心他们使臣团一走,慕容彻借着亲王受伤一事发难,到时候南诏好不容易求来的太平日子就要结束了。 …… 处理完蓝筝的事,慕容彻拉住薛悠黎,跟她聊起慕容邺的情况,“阿黎,太医院那边刚才派人过来说了慕容邺的情况。他伤势很严重,被蓝筝刺中的那一剑几乎贯穿腹部,目前人还在昏迷当中。如果三天内还没有苏醒,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