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廷目光专注地盯着她,又问了一遍: “沈姑娘说的,是什么事?” 沈菀擦了擦眼泪,接着道: “就是、就是定亲宴那日啊,那日天色晚了,我和我阿娘借住在此,半夜我难以入睡,想出去走走,可谁料撞见了世子,您似乎喝醉了酒,就、就……” 沈菀红着脸,不肯再说下去了。 陆晏廷立在她面前,默了一会儿,张口道: “原来是这样……我这些时日一直在寻觅那个女子,可怎么也寻不到,原来那人竟是你,倒叫你受委屈了。” 听见这话,沈菀忙转悲为喜: “不,我不委屈的。” 她擦擦眼泪,正想问陆晏廷准备何时去上门提亲,就听他话锋一转: “只是这毕竟是终身大事,加之我又定了亲,一点一滴都疏忽不得,也不敢轻易误了沈姑娘,所以可否问姑娘几个问题,确认一下?” 沈菀早知陆晏廷不会这样轻易相信自己,但听他这样说,心中还是有些泛酸。 好在她来之前也做好了准备,便佯装不在意地点点头: “这是自然,我能理解的,世子问吧。” 她暗自捏了捏手心,就听陆晏廷开口问: “沈姑娘,那日夜里,你是在何时何地遇见我的,又是何时……” 陆晏廷咳了咳,接着道: “又是何时去竹林,何时离开的?” 沈菀脸色一红,但好在她在来之前,已经根据江近月出来的时间提前算过了。 “那日……应当是戌时吧,几刻我记不太清了。我出来散心,遇见公子醉酒,才想着将您扶去竹林的小屋歇歇,前后也就一会儿的事,等我、等我再从竹林里出来,应当是过了一个时辰……” 沈菀想过,寻常人哪会时时注意时辰?这样模糊不清地说个大概,反倒更叫人信服。 陆晏廷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点头: “不错,的确是这个时间,那事情发生后,沈姑娘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反倒是如今才来?” 沈菀的脸更红了: “世子,我是个姑娘家,发生这种事情,恨不能当即上吊,怎么会第一时间厚着脸皮来寻您?” “那日等你睡下之后,我心里害怕,我害怕我爹娘骂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所以我便跑了,等后来想清楚时,您又已经离京,所以才耽搁到了这时候。” 陆晏廷点头: “理应如此,我会解决。那这件事,你还告诉过谁吗?” 沈菀立马摇头: “这些日子我谁也未说起过,连爹娘都没有,如今也只有我们二人知道。” 她说着,又补充道: “世子可是要退掉和苏姑娘的婚事,之后上我家提亲?但我还有个请求,世子能否别将当夜的事情说出?这毕竟关乎名声,我怕父母责怪。” 陆晏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婚自然是要退的,但是我近日事多,提亲的事还要从长计议。这样,你同你父母说一声,先在府里小住几日可好?这样有事也能及时寻我。” 沈菀忙不迭点头,正不知该说什么时,陆晏廷忽然问起她身上的那个香囊: “沈姑娘身上这个香囊倒是好闻,我还是第一次闻见这种香味。” 沈菀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去看自己的香包,莞尔一笑: “从小到大,每到夏日时,我便比其他人更招惹蚊虫,所以母亲便特意寻了名贵香料,为我做出这个香囊。世子若是喜欢,以后我也可以给您做。” 陆晏廷收回目光,暗自想,原来这种香味出自沈府。 在看到沈菀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沈菀不是当夜的那个人。 那女子叫自己表哥,沈菀可不是她的表妹。 但是,沈菀知道那人是谁。 方才他问的问题,也只是为了确认沈菀是否真的在那夜见过那女子。 陆晏廷负手而立,看着面前人拙劣又可笑的面容,心想,接下来一切都好办了。 …… 沈菀如今在陆府暂居的厢房,便是她当初在陆府上学所住的那一间,连侍女也还是同一个。 因为她早认识这个侍女,看对方一口一个沈姑娘地叫她,沈菀忍不住笑道: “等过些时日,你怕是要改口了。” 听沈菀这样说,那侍女替她擦手的动作一顿,随即笑道: “哦?难道姑娘要有喜事了?奴婢竟不知是哪家的郎君,有这么好的福气呢!” 沈菀想,自然便是你家的世子咯。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二人谈笑几句,那侍女又说: “说来姑娘的是好事,但是我们府上,可是出了一桩怪谈呢。” 沈菀来了兴致,斜靠在软枕上问: “哦?什么怪谈?” 侍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却是不肯张口了。 沈菀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递过去。 那侍女心满意足地拿了,又嘱咐她: “这件事府上没几个人知道,奴婢还是因为自己老娘在世子院子里干活,这才知道的,姑娘可莫要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