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完全下沉到山那头了。山上已经没有光线了,月亮还未升起。 眼前一片幽暗,树木葱郁,遮天蔽日,显得黑夜更幽深。幢幢树影摇曳不止,苍老的树盘根交错,有的巨石发出隐隐约约的光亮,好似古老的魔法森林,身边还躺着一个沾着血迹的人。 若莱不由得脚底升起一股寒气,从肩锥延伸到全身,身体不由得瑟瑟发抖。 奇怪的是,这次不同于以往几次,她的心居然是宁静的,好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下的海底。 她脑袋瓜一亮,想起下午刷手机的时候,无意看到一句,想要结束恐惧,就是与恐惧共存,直面恐惧,拥抱恐惧。 或许前几次恐惧太强大,裹挟着她不能动弹,逃也逃不走。这次也就那么一瞬间,从身上漫流后就消失殆尽了。 到底黑夜在她的印象中并不那么恐怖。 她记忆中都是关于黑夜的浪漫诗歌。 谢灵运 的“鸟鸣识夜栖,木落知风发。异音同致听,殊响俱清越。” 李清照的“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更挼残蕊,更捻余香,更得些时。” 还有道教真人丘处机的 “静夜沉沉,浮光蔼蔼,冷浸月融融” 想到丘处机,若莱不禁笑了。 无意读到丘处机的诗歌,吓她一跳,武侠小说里人物还真有其人? 一查,历史上还真有丘处机,而且功绩不小。 难怪金庸小说好看,不单单是人物设定独特,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其故事背景依托着真实的历史时期,使故事平添了真实性和历史厚重感。 她此生读读诗歌,看看小说都够自己活得有滋有味了。 若莱思绪漂浮到此,起身选树爬树,无意看见一个斜长的树,树干粗的可以当长板凳,索性就睡在上面。 半夜时分,萧赫酒醒了,微睁着眼,黑乎乎,头顶是摆动的树叶,半醉半醒时刻,理智全部拉回。 “若莱,若莱!”他惊叫道,又努力用胳膊肘支撑起身,又哎呀叫着,疼得龇牙咧嘴。 若莱被叫他的喊声惊醒了,一个鲤鱼翻身,差点从树下掉下来。 大声问道:“你醒了?” 萧赫听到动静声,还有若莱的回应,唏嘘一声,刚上身的恐怖退下去了。 “我好渴。” 若莱拿了矿泉水递给他。萧赫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也顾不得许多。 喝完才知道全身贴着东西,他掀起衬衫问:“这是什么?” 若莱以为他不懂装懂,鄙视道:“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认出是什么。 若不是在公共场合见到,他还真不知道。 又看到两条腿上都贴着。 “这也是?” 若莱也不理他,起身径直回他的树床。 萧赫伸手惊慌地叫道:“若莱,别走,我害怕。” 若莱听见他声音颤颤巍巍,好像不是装的。 回头说:“我就在前面的树上睡觉。离你不远。” “若莱,你能在我旁边睡吗?”他声音轻颤,近乎哀求。 “你,”若莱有点生气,但想着他天生胆小,也就放弃开火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怕黑,尤其荒郊野外。” 那一晚他在车里吓得魂飞魄散的经历至今记忆犹新。 若莱只得回来,坐在他旁边的石头上。 着实是猪队友,拿他没辙。 冷冷道:“睡吧!”睡着了她就回到树上接着睡。 萧赫知道她心里不快,自己拖累她,就委屈巴巴地说:“脏话说出来,心里就干净了,我还能承受。你说吧!” 若莱抬眸,他还惦记别人心脏的事情,直接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遇到猪队友。” 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还能激发潜力,遇到猪队友,活活拉垮你。 萧赫望着黑夜中那明亮的眼睛如星星璀璨,又醉了几分,痴情起来,说:“给我机会,猪队友会变神队友。” “收回你的真心,我不想冒生命危险。” 烧饭能把屋烧掉。喝两杯酒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上山空手而归,一瓶水一斤面条都不买,还当神队友,骗人都不走心。 也不知道萧影怎么培养接班人?仅仅放在象牙塔培育?当盆栽? 萧赫见她斜睨自己,微露讥讽。开口道:“你想喷就喷吧!” “再多话,我就走了。”若莱发飙。他不想睡,她还想睡觉。 萧赫只好乖乖地躺下来睡觉。 但睡意全无,他眼睛瞪得如灯泡,盯着她。 此时月上枝头,但树叶繁茂遮住月光,若莱的侧脸在半明半暗中,黑长的睫毛垂下来,挺鼻,鼻翼小,下颌线流畅不见骨,天鹅颈项,脸旁安谧恬静,望着远方。 侧面像炭笔勾勒的素描,好看极了。 若莱扭头看他是否闭眼了,萧赫瞬间闭眼。 她拿手机看。手机信号微弱。网页半天打不开。 她疑惑,怎么这里就没有信号呢? 难道仅仅不是名山?连信号也不光顾吗? 她也懒得等网页。索性关掉手机,闭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