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了个巴子的!” “一会看清楚人,下手都利索点!” “今儿必须给赵胖子那秃头割下来给张哥报仇!” 平州,西城区。 一辆白色面包车飞速行驶在夜幕中。 街道两侧的楼房低矮,路灯也并不明亮,甚至有些昏黄。 到了这个时间两侧的店铺也只剩录像厅和挂着出租影碟牌子的小卖部还在营业。 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李嘉赐的神色略显呆滞。 “我真的……重生了?” 时至此刻,他的耳边甚至还回荡着负责为他执行安乐死的那个医生最后对他说的那句:“别怕,里面有麻药,你感觉不到疼,还有,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记得走正道,做个有良知的好人。” 想到这里。 李嘉赐忍不住苦笑。 上辈子,他的确算不上好人。 年轻时靠着身手和一股子不要命的猛劲在街头打出名号,后面经人引荐加入社团。 十年时间,他从跟班小弟到双花红棍,再到一地坐馆,三十出头就成了响当当的江湖大佬。 又十年过去,他的生命便被一针氰化物画上了句号。 “哥。” “咱到了!” 这时,一个矮壮青年凑到他身边说。 李嘉赐眸色怔愣的抬起头,目光慢慢扫过车内几人的脸。 “李义虎,刘江,王岚,张楚强,赵辰……” 看见这些人的脸。 他视线竟不知不觉的开始变得模糊。 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就连名字都是孤儿院院长给取的。 而眼前这五个人,与他出身相同,从小一起长大,也一起在关帝爷面前磕过头。 可是上辈子,这五个死心塌地追随他,发誓要跟他一辈子,一起闯出一番名堂的兄弟最后却都因他而死。 刘江。 一次火拼结束后,被帽子逮捕,教判了死刑。 王岚,赵辰。 同样是在这次火拼里,为了给他们争取从帽子手下逃跑的时间,抢了帽子的辆车,逃离过程中与一辆夯土车相撞,双双殒命。 张楚强。 与他出生入死多年。 后来叫跟李嘉赐竞争坐馆的人抓去。 对方逼他作伪证陷害李嘉赐,可即便被打断了十几根骨头,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李义虎。 他是跟着李嘉赐最久的兄弟。 但也是最傻,最叫李嘉赐意难平的兄弟。 李嘉赐被逮捕前夕,他拼死护着李嘉赐出逃,被帽子开枪射杀,死在了李嘉赐的眼前。 此刻再度见到这些兄弟鲜活的脸,而不是没有温度的墓碑与黑白照片,李嘉赐眼角湿润了。 他情难自控,径直张手将面前的矮壮青年拥入怀里。 赵辰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哥!你这,这是咋了?” 李嘉赐抹了抹眼角,松开了赵辰。 “没咋。” 紧接着。 他的目光也逐一扫过面前一众兄弟的脸。 太好了! 他们都还活着,兄弟们都还活着…… 李嘉赐只觉得心中有百种情绪翻滚。 想要对他们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 边上的刘江忽然开口说:“哥,我刚打听过了,赵胖子就在二零七包房,身边只有两男一女,咱什么时候动手?” “赵胖子……” 李嘉赐怔愣了瞬,脸色骤然变了,伸手抓住刘江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啊?” 刘江愣了愣,看了眼手表说:“九,九点半。” “我问的不是这个。” 李嘉赐神情严肃:“现在是几年几月几号。” “九八年,九月二十三号。” 刘江目光里满是莫名其妙的:“哥,你是咋了?” 其他几人也都满眼迷茫的看着李嘉赐,都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九八年九月二十三号……” 李嘉赐却根本没理会他们。 好像疯魔了一样不停的呢喃着这几个字。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日期。 因为,上辈子,他就是在这天带着兄弟们走上了那条坎坷凄凉的不归路。 也是在这一天,他几乎失去了他的一切。 距离此时并不久远的几天前。 从小照顾他们护着他们的大哥张世强因为地盘划分跟赵胖子起了冲突,最终死在了赵胖子手里。 几人得知此事,当即决定要宰了赵胖子给张世强报仇。 上辈子,他们得手了,成功宰了赵胖子。 可却有人早早就把他们要杀赵胖子的事儿卖给了帽子。 时至今日,他也没有忘记那天。 他们刚从野火舞厅跑出来,就被几十个帽子堵住胡同里。 刘江被当场逮捕,判处死刑。 王岚和赵辰为了给他们拖延时间,抢了警车,最终死在了夯土车下。 李嘉赐、张楚强、李义虎三人虽然成功出逃,却也因为上了通缉令,不得躲去三边坡那个战火纷飞的地方。 回想起兄弟们的死,回想起那数百个被枪杆子逼迫着砍树挖石头的日夜,李嘉赐的心尖都止不住发抖。 不! 不论如何自己都不能重蹈覆辙。 他也再不想看见,任何一个兄弟死在自己眼前。 既然上天给了他重头再来的机会,他势必要带兄弟们要带兄弟们闯出一片天,叫他们都过上好日子,上辈子那些沾染了他兄弟的血的仇敌,他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当务之急,便是叫大家远离这片早已危机四伏是非之地。 李嘉赐几乎想也不想道:“楚强,在前面调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