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内,莉莉可轻车熟路地烧水、温杯、投茶,一气呵成,滚烫的热水注入粗瓷茶杯,茶叶在水中翻滚,一时间香气四溢。 “请。” 莉莉可将茶杯递给伊诚,清澈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期待,她已经很久没有泡茶了,手艺有些生疏,已经进局子的爸爸之前又天天喝酒,根本没机会施展。 “谢谢。” 伊诚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浅尝一口,茶水入口微苦,回味却带着一丝甘甜,意外地顺口。 这甚至,比自己用贵了几十倍的茶叶泡出来的茶,还要好喝。 “很棒,没想到你还会泡茶!” 伊诚忍不住赞叹道,心中暗暗惊讶,虽然自己也不经常喝茶,但是好喝就是好喝,倒是能以赠送茶叶为由再次拉近关系了。 莉莉可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在她看来伊诚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这面镜子……” 这时,伊诚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边,注意到一面粘合起来的破碎镜子,镜面上满是裂痕,像是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伊诚迟疑了一下,问道:“需要我帮你换一面新的吗?” 莉莉可顺着伊诚的目光看去,眼神中闪过转瞬即逝的哀伤与怀念: “不用了,这面镜子是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莉莉可起身走过去,轻轻抚摸着镜面,仿佛在抚摸着母亲的脸庞:“虽然碎了,但我还是想把它留着。” “而且,冥冥之中,我总感觉它帮我挡过一次灾难.......嗯?” 莉莉可疑惑地回头,总感觉有熟悉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可惜背后只有伊诚一人,看样子是错觉,于是继续分享着自己和妈妈以前的故事。 伊诚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听着莉莉可讲述着与母亲有关的点点滴滴,有些伤痛,是无法用语言去抚平的,唯有时间,才能慢慢治愈。 然而莉莉可不知道的是,她的第六感非常准,并不是错觉。 就在刚刚,大太刀「无」挡在她的身后,阻拦了一个身体腐烂,长满尸斑的女人。 “你是,莉莉可的妈妈?” 黄泉淡淡道,望着因惧怕「虚无」力量而节节后退的腐烂女人,尽管五官难以辨认,但她穿着和莉莉可同款的巫女服饰,所以还是很好猜的。 “怪邪乎的,是因为镜子吗?” 莉莉薇揣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其实从进入神社的那条蜿蜒小路上,二人便已经发现了这个普通人看不见的腐败女尸,疑似鬼魂。 她没有恶意,失去眼珠子空旷的眼眶里也看不出神情,发现莉莉可后便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因为没有展现出攻击性,所以黄泉并没有对付她的打算。 这样的和平共处一直到刚刚莉莉可触摸镜子,腐败女人像是有感应一般,试图靠近莉莉可,这才被黄泉拦了下来。 “.......” 腐败女人一言不发,就跟受了委屈一样,躲在神社的阴影处,空洞地望着莉莉可。 “我懂了,一定是执念!” 莉莉薇竖起一根食指,眼里闪过精光,兴奋地和黄泉分享道:“我见过很多诸如此类的梦,因执念即便是死后也不愿消散。” 至于为什么上一幕梦境腐败女人不在? 原因很简单,莉莉可都说过了,她的妈妈死在了外地,那么远的路走过来肯定要时间的啦。 不过,鬼魂也要赶路吗? “对了,莉莉可,你这神社平时人多吗?” 伊诚状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开始有意无意地扫视着神社的各个角落,如果有专业人士在场,能够很明显看出他这是在踩点。 “很少有人来。” 莉莉可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大家都很忙,基本上不怎么来来神社祈福了。” 虽然南玲是算在南方世界里,但没有多少人打这个国家的主意,就因为和罗玲紧挨着,等于爸爸和儿子的关系。 包括那个战争狂人巴奈特,也是直接把南玲当做罗玲的一个小镇来看待。 因为没有外部压力,再加上袖珍小国内部很好管理,你干坏事基本上跑哪人家都能够知道,所以还算的上是民风淳朴,没人搁那偷东西。 况且,这个世界的鬼神之说不是迷信来的,敢去神社偷东西是真的不怕遭天谴。 伊诚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当然可以。” 莉莉可毫不设防地答应了,以为对方只是想参观参观。 伊诚起身,开始在神社内四处闲逛,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将神社的布局牢牢记在心中。 夕阳的余晖透过神社的窗户洒落在他的脸上,为其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然而,在这层光芒之下,隐藏的究竟是真诚,还是算计? 伊诚并不知道,他的面前就站着一个腐败女人,空空如也的眼眶死死盯着自己,浑身上下都给打量了一遍。 “这是什么东.....我是指,祂的名号叫什么?” 伊诚此刻来到了神像面前,愣住下意识地后退了数步,突然发觉到自己的发言有些不妥,于是迅速改口道。 “「憎邪驱厄」,据说是一位尝遍人间百苦的奇兽,祂嫉恶如仇,发誓要用自己尖锐的獠牙撕咬天下之恶。” 莉莉可来到神像面前,鞠躬一拜: “祂曾看见过人民压迫之苦,因此参拜不需要下跪,心诚鞠躬,表达敬意便可。” “这样啊......那祂的形象确实凶悍。” 伊诚擦擦额头上滴落下来的冷汗,在他的视角里一个长相奇特,张牙舞爪的怒兽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在瞪着自己,因为心虚,他都有些想离开了,更别说去拜。 “嗯?” 莉莉可疑惑地回头望了伊诚一眼,没有过多在意,心中默默向祂祈福,便转身带着如获大赦的伊诚离开。 而祂的神像,从打造到摆上去,分明一直都是眉开眼笑,与信徒同乐的形象,何来凶悍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