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手中的那些无生命的零件之间,谁更重要?”瓦丁罗在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突然转身问道。 而瓦格纳似乎被这个难住了,身子顿了顿片刻后才道:“都重要。” “难怪......母亲会离开你。” 砰! 门被重重地关上,瓦格纳依旧在忙手里的活,工作台上的全家照不知在何时不见了。 他是生命机械这个课题的创始人,同时也是西国最高科学院的副院长。 十年前,瓦格纳被诊断出绝症,治愈系的魔能术士断定他最多活到35岁至40岁,而瓦格纳那时候才20岁,刚成为副院长没多久。 「我接受自己的命运,但我不能接受如此平庸地死去,我要让百年千年后的人们都会记住我。」 于是,一个惊为天人的想法就这么诞生了,既然机械能够和魔能结合,那么再加上生命呢? “咳咳咳!” 瓦格纳突然一阵剧烈咳嗽,鲜血从嘴角喷出,染红了桌面。 他慌忙翻开抽屉,颤颤巍巍地拿出一瓶药,迅速往嘴里灌去,同时庆幸没被儿子看见这一幕。 但就在身后,黄泉和莉莉薇就跟第三者一样默默观看一切,在瓦格纳的头上还漂浮着一行白字,似乎是他的内心独白。 「抱歉孩子,等我成功了,就用余生弥补你。」 “瓦格纳还真是个混蛋呢。”莉莉薇不满地撇了撇嘴,似乎很不满,“既然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了,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剩下的时光呢?” 说着,她轻轻用肘部碰了碰旁边的黄泉,希望得到认同:“黄泉姐姐,你觉得呢?” 黄泉看向莉莉薇,她向来不习惯对他人的选择评头论足,尤其是在涉及如此复杂情感纠葛的情况下,所以仅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画面流转,瓦格纳的梦境换了新的场景。 这一次,他终于没龟在那个昏暗的地下研究室里,梦境中的瓦格纳正站在一个宽敞明亮的空间中,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期待。 他成功了,快成功了。 “不好了,副......” 就在这时,洛兹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报告。 然而瓦格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见老朋友刚好来了便强行拉住洛兹的手,将他带到了一块被厚重布帘遮挡的未知物体前。 “等下副院长,有个不好的消息......”洛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瓦格纳打断。 “哈哈,告诉你个好消息啊!洛兹,我终于把它完成了!”瓦格纳情绪激动高昂,他一把扯开布帘,露出下面被遮挡的东西,是一个惟妙惟肖的“人类”。 准确说,是智械。 “名字我还没想好,但它可以听懂简单的指令,我打算在发布会上让它给自己命名,若是能够量产那么......” “罗斯·瓦格纳。” “嗯?怎么了?” 洛兹冷漠地看着瓦格纳那张脸,拳头篡紧猛地挥出,伴随着闷响,一颗牙齿在空中甩过漂亮的弧线,瓦格纳倒在地上捂着鼻子,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满脸不可置信。 “你儿子快死了,现在就在圣罗德医院,如果赶快点说不定能见到最后一面。” 洛兹的声音冰冷而无情,在瓦格纳的脑海里如惊雷般炸开,他猛地站起来,顾不得疼痛和鼻血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莉莉薇伸出纤细手指,轻轻催动魔能,梦境中的一切开始加速,跳过无聊部分,直到定格在他与儿子在医院见面的那一幕。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瓦格纳紧皱眉头,汗珠密布。 窗外的雨势伴随着电闪雷鸣愈发猛烈,一个全身湿透的男子来到了瓦格纳家门口,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我已经尽力了,但失去半个心脏实在是棘手。” 回到梦境里,圣罗德医院内,医生沉重地摇了摇头,双手在瓦丁罗的身体上方维持着治疗术式,但眼中流露出无奈与疲惫。 “多处内脏破裂、失血过多、骨骼断裂......如果只是这些还好至少能救活,但心脏是真的没办法,我们已经尽力了。” 像是报菜名一样,医生快速机械地解释着伤情,而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瓦格纳的心上。 “到底怎么回事?” 瓦格纳看着病床上身体已经不完整、毫无生气的瓦丁罗,巨大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颤抖着声音问道。 “咳咳咳!” 病房内原本沉重的氛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瓦丁罗在术士的魔能维系下竟奇迹般地苏醒过来,他挣扎着睁开双眼,口中咳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床单。 即便身体状况如此糟糕,当瓦丁罗看到父亲的身影时,脸上却绽放出一个欣喜的微笑。 “父亲......我.....杀死了一头暴兽,咳咳.....就用的巡猎六号。” 瓦丁罗竭力抬起手,试图抚平父亲紧锁的眉头,但虚弱的力量使得只能勉强抬起手指。 暴兽,那是与冻土防线的寒兽齐名的极度危险生物,以其强大的攻击性和凶悍的生存本能闻名西国,通常会在雨后觅食,但脖颈处是弱点,这里非常脆弱。 而瓦丁罗从未经过先天锻炼,身体储存的魔能含量也压根没多少,竟靠一把魔武干掉一头暴兽。 种种疑问在瓦格纳心中盘旋,想要追问,却又害怕听到更多令人心碎的答案,只能紧紧握住瓦丁罗残缺的手掌。 “我是你的骄傲吗?我能够得到你的认可了吗?我......” 话语戛然而止,瓦丁罗的笑容渐渐凝固,眼神中的光彩逐渐黯淡下去,那未完的话语如同断线的风筝,消失在寂静的病房内。 现实,瓦格纳的身体无意识地握紧拳头,不断颤抖。 再次回到梦境,瓦格纳紧握着儿子渐冷的手愣住了,他无法接受眼前这残酷的事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悔恨、自责、痛苦与无助交织在心头。 “你永远是我的骄傲,孩子。无需证明什么,作为父亲,我一直认可着你.......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