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何你的师承是什么?” 要是以前,厉夏可不会关心廖何的问题,只会知道他是炎国贵族头子的儿子,肯定也是最大的障碍。 但是廖何在这次的出行中,表现的很亮眼,已经进入了厉夏储备人才库了,虽然没有明确的招揽,但是也已经买释放善意了。 江夫子很看好廖何,可惜他已经是儒家之人了,要不然他肯定会收入史家的。 然而对于厉夏的询问,廖何竟然开始沉默了起来,而且表情凝重,这让江夫子也没有了食欲。 到底是什么样的师承,竟然连说都不敢说,还要保密吗? 真的如此保密的话,又怎么去扩大名气,难不成只在儒家这个圈子里面混的。 厉夏自然也看出了他有难言之隐,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呢,但是廖何就像是憋的太久了,还是说了出来。 “大王志在变革,提升奴隶阶层的地位,应该不会对下臣的师承有太多偏见,实不相瞒,下臣师承孟王山。” 廖何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说出了自己的师承,但是厉夏一脸懵逼,并没有太激动的反应。 他想过厉夏会纠结,也有可能对他厌恶。 但是这个结果,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好像没有听说过一样! 难不成炎国地处偏远,又被洛国限制住了,所以不知道这个名字吗?这让他自己也有点迷茫了。 都已经做好了被厉夏厌恶的准备,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个效果来。 倒是江夫子手一抖,差点没把自己的胡子给揪下来。 “不是,你们怎么这个反应,很出名吗?” 江夫子很无语,别的厉夏不知道就算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这可是儒家亚圣啊。 这需要多么不学无术,才连这个都不清楚。但是大王这好奇的劲头,也不像是那种不学无术的。 “孟王山是孟圣的地方,也是儒家主要流派之一,不过这个地方,如今已经成了儒家的叛徒。 虽然他们还是儒家,但是主流儒家已经不承认他们是儒家了,并且遭到了各国人王的排斥。 虽然没有动手,毕竟有规矩在,也对百家的敬重,但是各国都不再重用这支儒家了。 这支儒家被迫隐居,或者潜心着书,再或者转投其他家,所以这支儒家情况不太好,算是彻底的没落了。” 可能廖何一直在家,也很少出来表现自己的才华,就因为这个原因吧。 “如今主流的儒家,提倡的是等级分明,只有等级分明,大家才能各自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以至于出现了等级:天,地,皇,王,卿,民,奴七个等级。 前三个等级唯一,所以被大周定为正统,以至于百家之中,儒家独大的局面。 不过随着人皇的没落,诸侯国的崛起,百家才得以复兴起来,有了和儒家争正统的机会。 儒家虽然没落了,但是依旧是大家,围绕着等级制度,儒家又出现了很多影响大的着作,被诸侯国所供奉。 那就是天地君亲师的秩序,君让臣死,臣必须要死,等级秩序不能乱。 儒家可是把这个等级玩出了花样来,又提出了什么三纲五常论,三从四德论,三辞五令论等等,这就是主流儒家的做派,也是各国信奉的儒家主流。” 名气这种东西,不以个人品行论,而是依靠知名度,有点类似信仰。 不管他们提出的东西好坏,能够流行,就代表着有名气。 儒家走的是上层路线,上层又掌握着舆论,财富,和权势。只要能够迎合上层,那么传播起来又快又广。 相反的你看看农家,人家走的是平民下层路线,所以农家一直都在,却没有一个能够叫出名字的,甚至有的农家夫子连名字都不会写。 你说这样的农家,如何去宣扬自己的名气。 话都说不清楚,更不要说去传学了,想要走出去都困难。 “那孟圣的主张呢?” 厉夏这话问完,都不用江夫子解释,廖何自己就解释了起来,毕竟他就是孟圣儒家这一系的。 要说对于这一系的了解,自然他最清楚了。 “孟圣有一项主张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我们这一系的大贤,又根据这一项主张,提出了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以及:民为主,君为客。 还有:民贵君轻等等。 这和儒家另一个学派的主张恰好相反,所以那个是主流,我们这一系就是所谓的儒家叛徒了。” 这就是核心思想的竞争,也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所在。 即使都是儒家,这种核心思想的竞争同样很激烈,两者很难互存。 另外一派封杀孟圣的这一派,不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而是因为核心思想的分歧,让他们同属一派,却走上了对立。 如果站在历史角度,和上帝视角来看的话,时代需要进步,就要提高平民的权利以及待遇,尤其是政治方面的待遇。 从奴隶制度走向封建制度,这是必然的选择,毕竟这个制度已经存在的时间太久了,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的发展了。 但是站在这个时代的角度来看,尤其还是君王的角度,当然是更喜欢第一个制度了。 一来自己享受到了好处,二来维持稳定对大家都好,没有人知道改变会带来什么不可预料的结果,变法者承受不起,君王也承受不起。 而能够持续这么久的等级制度,那肯定是有原因,所以大家不会想着进步,只会想着在这条破船上缝缝补补。 孟圣这一系,在内部派系斗争中失败,被定性为叛徒,没有了上层的支持以及舆论宣传,没落是必然的选择。 之所以还能够一直坚挺,那是下层人的支持,所以这一系的名气依旧在,只不过很难提升上去。 谁能够想到,廖原这个大贵族,辛辛苦苦培养的接班人,竟然是反对等级制度的人物。 要是让他知道了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毕竟儿子是名士,是夫子这件事,可是他的骄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