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明知我与扬州牧之间的关系,却仍重用于我,当年刘表想害我诸葛家之时,亦是太守一片好心,才将我调去寻阳,我万分感激!” “子瑜,你与我黄家相交非浅,又是扬州牧的内兄,想必再留江夏,已是不妥。”黄祖以为诸葛瑾想辞官,他从来都不把诸葛瑾当成自己的下属,此时自然也不会挽留,直接就开了绿灯:“若你想去投扬州牧,那就去吧!” “今日来见太守,并非为我个人去留而来?” “哦,那你又为何而来?” “为太守的将来而来。” 黄祖一听,便明白了过来,诸葛瑾就是刘敬派来的说客。 “你此话何意?” “我听闻昨日,刘表派使者来见太守,想唆使太守背叛扬州牧,改投刘表,不知可有此事?” 黄祖也不否认:“不错,正有此事。” “那太守可曾答应?” “仍在考虑,未曾回复。” “刘表的使者,想说服太守,无非有两个理由,一是告诉太守,若助扬州牧,不管此战胜败,太守皆没有好下场,二是若助刘表,必会大胜,届时太守才能存活。我所说没有错吧?” 黄祖微微吃惊,他和伊籍是单独谈话的,没有他人在场,黄射年纪不小了,也不会不知好歹把谈话的内容告之他人。那么,诸葛瑾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诸葛瑾仔细观察黄祖的表情,看出有细微的变化,便知自己所猜多半没错。 “太守与刘表打过数年交道,当知道刘表的为人,刘表沽名钓誉,太守又如何能确定刘表的使者承诺之事,必会兑现呢?若太守答应刘表,助刘表度过此劫后,刘表又翻脸不认人,那太守又如何自处?扬州牧就不同了,扬州牧与太守合作数年,承诺之事无不兑现,扬州牧的信誉又岂是刘表所能比的?” “至于战事,此战扬州牧必胜,刘表必败。刘表的使者无非是跟太守说,扬州不够富庶,钱粮不如荆州,又劳师袭远,其实,这些未必是真。数年之前,江夏亦不过是贫瘠之地,如今却日益富庶,就算与南郡相比,也不遑多让。” “扬州以往或许不如荆州,但扬州牧兢兢业业治理扬州多年,如今扬州亦是富庶之地,甚至要超过荆州,若是太守有机会去南昌,必可见识一番,论钱粮,扬州可不比荆州少。” “刘表虽据荆州,但重文抑武,又不修武备,军队松弛,扬州牧不仅擅长治理地方,又骁勇善战,征袁术灭孙策,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当年扬州牧实力弱小之时,刘表曾几次攻豫章,均败于扬州牧手下,如今双方实力发生明显的变化,扬州牧越来越强。” “刘表几次战败,又经历荆南之乱,荆州已是元气大伤,实力越来越弱,今又西防刘璋,北防曹操,荆南不稳,扬州牧趁虚而入,兵锋正盛,刘表又如何能挡?太守可知前几日战事的战果?” “什么战果?” “扬州牧一支军队进入云梦泽,准备攻荆南,蔡瑁从江陵率大军与之交战,双方战于云梦泽,结果蔡瑁大败而归,五千大军全军覆没。” 诸葛瑾想做黄祖的工作,几天前就来到沙羡,就等个恰当的机会去见黄祖,他自然知道黄忠、刘晔大败蔡瑁的消息。反倒是黄祖还不知道,因为没有人特意去告诉他。至于江陵交战的情况,却还没传到沙羡。 没有什么比事实更有说服力的,听到蔡瑁战败的消息,黄祖也是微微惊讶。刘敬出兵荆州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获得一场胜利了。 “战场上的胜负,不仅与兵力、粮草多寡有关,还有器械、军队精锐程度、战术等多方面有关,这些扬州牧皆占优势,岂是刘表的军队所能比的?所以,此战扬州牧必胜。” 黄祖仍是不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在听,这让诸葛瑾很是无奈。作为说客,他讲话时也是需要别人配合的,若只是自己一个人讲话,跟自说自话有什么区别?偏偏黄祖没有丝毫反应,他也不知道黄祖是否相信了他的话。 诸葛瑾也稍微停了一下,他的脑袋迅速转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两年前,刘敬遇刺,黄祖为维护刘敬,而与刘表决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破裂,哪那么容易重归于好? 诸葛瑾突然醒悟过来,黄祖不是傻子,他刚才所说的话,黄祖心里必也是明明白白。那么,黄祖的顾虑又是什么呢? 诸葛瑾很快心中就有了想法,接着说:“黄太守想必是担心,扬州牧攻破荆州后,黄太守又如何自处?” 黄祖一听,抬起了头来,他明白诸葛瑾能来这里,必有他想要的答案。 “那你说我该如何自处?” 诸葛瑾并没有直接回答黄祖的问题:“太守据江夏已有数载,多年来,江夏趋于稳定,太守几乎从未对外用兵,太守亦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守成之主,若扬州牧占据荆州,太守仍为江夏太守,生意照做,扬州牧必不会为难太守,太守尽管放心。” 诸葛瑾这话也暗示着,只要黄祖和以前那样,没太大的野心,那就会安全。 “但我却知道,扬州牧占据庐江、淮南和江东三郡,曾屠了当地豪族,我黄家在江夏亦是大族,岂能不忧?”黄祖也不再藏着掖着,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这也是他与刘敬长期打交道的习惯,说话做事不喜欢扭扭捏捏。 “太守误会了,江东之地,豪族林立,且极为排外,他们掌控囤积土地,豢养门客,藏匿百姓,暗中组建军队,欲与扬州牧为敌,扬州牧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太守在江夏,以行商发家致富,而不会囤积土地,亦无须藏匿人口,不与扬州牧为敌,扬州牧还求之不得。他日,扬州牧据荆州,还指望太守在荆州各地多开两家敬弘文房的店铺,一起赚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