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罗县港口的位置,蔡瑁也知道,他水军进了云梦泽,多半会朝港口而来,用不了一个时辰,他大军便会到达,幸亏我们派斥候蹲在长江进云梦泽的入口处,才能提前知道消息。” 黄忠突然忧虑起来,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他和刘晔、朱桓三人所率大军的计划是夺荆南四郡,却不包括与江陵的敌军作战。敌军如此咄咄逼人,他若战必有损失,日后夺荆南四郡就不容易了。 “我军已驻港口,又扩建一番,敌军来势汹汹,就算我军提前撤出,敌军亦会摧毁港口,届时我军无港口驻军,攻荆南四郡便成泡影,看来,此战我军只能迎战。可若是正面交战,损失难以避免,得想一个办法,能击退敌军,又不蒙受太大损失。” 刘晔来回踱步,片刻之后便想出了办法:“有了,港口位于云梦泽与沅、湘两水交界之处,我们处于上游,荆州水军处于下游,我军大占优势,不如我军兵分两路,一路留在港口,吸引敌军来攻,另一路潜伏于沅水水域。” “若那蔡瑁直接率军来攻,那他便上当了,港口只要稍微坚持一段时间,我另一路大军从沅水杀出,蔡瑁没有防备,我军必会将其杀个大败。若蔡瑁不上当,也不敢久战,则会选择退兵。此战若胜,蔡瑁下次必不敢再来,亦可震慑荆南,我军攻长沙临湘(长沙治所)时,已是大占优势。” “此计……我看可成。”黄忠只是略想一下,就答应了。他与刘晔是好搭档,对刘晔也极为信任。两人一路走来,刘晔曾多次献计,建功无数。 黄忠很快就下了命令,全军备战,朱桓率两千军队留守港口,他和刘晔率三千大军,进入沅水,等待时机。 …… 荆州南郡江陵。 自从刘敬增兵沙羡之后,蔡瑁就加强戒备,江上亦是如此。他派出斥候,驻守长江与云梦泽交界之处。一旦扬州大军到来,他就会提前一到两天得到消息。 果然,他收到了斥候的回报,敌军约四五千兵力,从长江下游而来,却拐入云梦泽里面去了。他心中大惊,扬州军进入云梦泽,其目的自然是攻打荆南。他一直以为,扬州军可能会攻打江陵,不是舍江陵而攻荆南。 后来蔡瑁又一想,敌军兵力不过四五千人,他又有何惧?且他也不能坐视敌军攻打荆南而无动于衷。于是,他留蔡和镇守江陵,自率五千水军,以蔡中、霍峻两人为将,兵向云梦泽。 一路上,他想了一下,扬州军不可能以水军直攻长沙或武陵,必是选择一个地方停靠船只,以为驻军之处,再慢慢攻略荆南。那么,这停靠的地方自然就是罗县。前年他自己就在罗县停靠船只,然后率军攻打南昌的。 想明白这点后,他就率军直赴罗县,准备打扬州军一个措手不及。他哪会料到,长江进云梦泽入口之处,不仅有他的斥候,也有扬州军的斥候。 扬州军的斥候走的是陆路,以快马沿云梦泽东岸而行,要比走水路逆流速度快很多。所以,黄忠和刘晔提前知道了消息。 此刻,荆州水军慢慢地靠近罗县港口,距离只有两三里路程时,蔡瑁心里感到微微不安。即便是他这样的老将,临战时也会紧张。 “蔡将军,似乎有点不对劲。”霍峻凑到蔡瑁面前,低声说了一句。 霍峻是南郡枝江人,其兄霍笃在故乡聚众几百人投靠了刘表。后来,霍笃病逝,刘表就让霍峻接替其兄官职,在江陵为副将,辅佐蔡瑁,镇守江陵。 “有何不对?” “敌军进入云梦泽,进驻罗县,我大军来得突然,敌军或许不能及时反应,可我大军距离罗县港口只有不足两里的路程,他们仍是无动于衷,这就不妥了,要么敌军不精锐,将领昏庸,连斥候都不派,要么是敌军故装不知,引我军深入。” 霍峻这么一说,蔡瑁也警惕了起来:“霍将军所言有理,莫非敌军真的是引我军深入?” “以我看,敌军是毫无防备。”另一名将领蔡中插了一句:“云梦泽通长江、沅水、资水、湘水,水域极为复杂,敌军初来乍到,如何熟悉水域情况?这斥候不到位亦是正常的,我等皆是荆州本地人,将军亦是常年巡视长江,才熟悉云梦泽水域。” “蔡中将军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州牧下令,现阶段江陵以守为主,我军出兵攻敌,已有违州牧之命,稍有损失,恐怕就无法向州牧交代。” “霍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州牧虽有令,但族兄乃江陵主将,自当审时度势,如今有了战机,自然要出兵。况且,我大军几个时辰行军到此,却草率折返,徒劳无功,将士们也会不服。” 霍峻和蔡中各抒己见,各有各的道理,蔡瑁也是一时拿不定主意。他看了看前面罗县港口的位置,港口已经越来越近了,恐怕想撤都撤不了。 “我五千大军都快来到敌军大门口了,若大军折返,恐有损士气。”蔡瑁握紧拳头,终是做出决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场仗,打了。” 此刻,蔡瑁立于荆州水军的斗舰之上,目光如炬,指挥着浩浩荡荡的水军,犹如一条巨龙,向罗县港口缓缓逼近。战鼓雷动,号角齐鸣,战船航行,在江面上掀起波浪。 眼看荆州军都快到港口了,朱桓率领的扬州水军从港口鱼贯而出,正面挡住荆州水军。随着朱桓和蔡瑁一声令下,双方箭如雨下,江面上顿时箭矢纷飞,遮天蔽日。 荆州水军凭借着兵力上的优势,箭雨更加密集,扬州水军处于下风。两军战船慢慢驶近,开始接触,撞角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一些士兵纷纷拿起武器,企图登上对方的战船,准备进行肉搏战。他们或挥刀劈砍,或挺枪刺击,或挥拳猛击,场面异常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