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造船厂是江东仅有的可铸造战船的造船厂,乃是数代人的心血,若被摧毁,江东就再也不能铸造战船了。他日吴侯若再夺回丹阳郡,没这造船厂,亦会被困于江东之地。” “朱桓!”孙静听到朱桓不服从命令,已是暴怒,大喝了一声:“我乃主将,你听我命令便是,何故啰啰嗦嗦?” “但是……”面对孙静的怒火,朱桓犹豫了一下,又鼓起勇气:“此造船厂传承百年,乃我江东之人的命脉呀,江东船只,大多出于此。更何况,港口又有数百战船,若烧了未免太……”其实,江东还有其他小造船厂,能造些小渔船,但能造战船的,就那么一个,也难怪朱桓激动。 “曲阿数度异手,刘繇、许贡和严白虎等,都曾得而复失,却从未有人想过要毁掉整个造船厂。如若我们将其毁去,我们便成了江东的罪人呀!” “混账,江东之人,当为我孙家效力,若孙家不能掌江东,江东之人又有何用?我乃吴侯之叔,你不过是孙氏家臣,自当尊我之命令,我叫你烧毁,你烧毁便是,怎么?难道你想抗命不成?你若不烧毁,我必斩你狗头。” 孙静这话骂得太难听了,朱桓心中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窜。自从他奉命跟随孙静镇守曲阿港口一个月以来,这孙静嘴里一直不干不净的,他知道孙静两个儿子孙蛟和孙瑜战死沙场,心里不好受,平日都忍了下来。 曲阿港口丢了,就算回去,孙策也会责怪,孙策多半会体谅自己的叔父,那他岂不是会成为替罪羊?更要命的是,刘敬的大军就会占据曲阿港口,进而威胁曲阿。孙策在曲阿兵力本身就少,如今就更岌岌可危。看来,这曲阿恐怕也是难保了。 “朱桓,时间不多了,快点,烧完之后,立即撤退。” “好吧!”孙静积威已久,朱桓虽是不满,却仍是不敢表露出来。 随后,朱桓带着百来士兵来到港口旁边的造船厂,正想动手。孙策钱粮有限,没有财力铸造新船,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把工匠遣散回家了,造船厂正处于停工的状态。不过,造船厂里面仍有诸多设备及铸造却未交付的船只。再加上港口停靠的战船、渔船等数百艘船只,可谓是价值不可估量。 此刻,朱桓再次犹豫了起来。这造船厂乃江东瑰宝,若是真毁了,想再建一个新的,恐怕要花数年时间,他于心何忍?孙氏掌江东,不代表着整个江东就是孙氏的,也不代表孙氏能任意处置江东的一切。 不行,不能就这么烧了。可是,若是不动手,孙静又怎么能放过他?再者,孙静也能自己派人来烧。倒不如……干脆投了刘敬,献出造船厂和港口的船只,如此还能保住这造船厂。 朱桓的脑袋里产生了投降的想法,这想法一旦产生,很快就在他的脑袋里生根发芽,挥之不去。按照目前的战场形势,孙家多半是要败亡了,江东即将易主,若此时不投降,将来朱家就得跟着葬送在孙氏的手里。 投了刘敬,献上造船厂和港口的船只,他也是有了些功劳。凭此功不足以发达,但足以保住全家人的性命。想到这里,朱桓顿时觉得豁然开朗,投降就得趁早。 然而,若要投降,他就必须解决掉孙静,对,就把孙静给杀了。此刻,朱桓咬了咬牙,不再犹豫。 朱桓找了个自己的亲信,让亲信快马回吴城,将他要投靠刘敬的消息传给他的父亲,让父亲把家人带离吴县。随后,他带着自己的几十个亲信来找孙静。 孙静正在指挥士兵装运粮草,他知道孙策缺粮,能装多少算多少。看到朱桓过来,他心里一阵恼火:“朱桓,一旦曲阿港不可守,就把造船厂和港口焚毁,此乃吴侯亲口交代,你若再不执行,休怪我治你之罪。” 孙静向来直呼朱桓的名字,以前朱桓并不怎么在意,此时听来,竟觉得十分刺耳。“苍啷”一声响,他拔出刀来,大喝一声:“孙静,造船厂乃江东几代人的结晶,我岂能烧了?今日,我欲拿你,献给扬州牧。”他一刀砍向孙静。 孙静大骇,侧身闪过:“朱桓,你敢?你竟敢背叛吴侯?” 朱桓不管他,又是一声大喝:“大家上!”他的士兵也冲了上去。 孙静自然也有自己的亲兵,双方立马战到了一起。朱桓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盯上了孙静,一刀又一刀地砍向孙静。孙静骤然受到攻击,准备不足,被朱桓打得连连后退。他也想不到,朱桓的武艺如此厉害。 几名亲兵看到孙静危急,上前拦住朱桓,孙静才获得喘息之机。他环顾四周,看到朱桓的人甚至勇猛,自己的士兵处于下风,心知不妙,若是不逃跑,今日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孙静心里恨呀,自己英雄一生,竟要败在这宵小之手。他又看向朱桓,眼里都快喷出火来,朱桓正在砍瓜切菜。 “将军,挡不住了,你快撤呀!”孙静的士兵大叫着。 士兵的叫喊提醒孙静,他连忙转身往马棚跑去,准备骑马而逃。至于士兵,他管不着了。 朱桓时刻注意着孙静的去向,砍完瓜之后立即追了上去。可惜,他终是慢了一步,孙静已是骑上了马,纵跃而出。 朱桓眼看自己追不上了,看到地上掉了把弓箭,随手捡了起来,拉弓上弦,瞄准逐渐远去的孙静。 嗖得一箭射出,弓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向孙静飞去。孙静只顾盯着前面的道路,没有注意到有人放冷箭。那箭正中孙静的背上,穿胸而过。 “啊!”孙静一声惨叫,却紧勒住缰绳不放,控制住不让自己摔下来。马并没有停下来,仍是狂奔着,渐渐消失在朱桓的视野里。朱桓明白,他这一箭力道十足,孙静绝无生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