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沉吟一番,在奏表中,刘敬丝毫不提自己,但他心里明白,手下人都升了官,刘敬自己自然也要升。如果鲁肃当庐江太守,那刘敬在鲁肃之上,那得当什么官?莫非刘敬想当扬州刺史或扬州牧? 曹操一时下不了决定,就对孙邵说:“使者,这奏表本司空需奏请陛下,届时众臣需商议才能定下来,使者恐怕要多留在许都几天。” 孙邵听了,便起身告辞。等他走了之后,曹操看着手下几个人。 “你们说,刘敬此是何意?” 荀攸站出来:“刘敬先送来重礼,又献上玉玺,显而易见,他是在求官。” “那公达以为他所求何官?我又该不该封这个官?” “所求乃扬州牧,今刘敬献上玉玺,又击破淮南有功,只恐司空不得不给。原扬州刺史刘繇被刘敬夺了彭泽,又败于刘勋之手,传闻已是病逝,看来这消息不假。如司空不给,必得罪于刘敬,司空与刘敬未曾有矛盾,交恶于他,亦是不值。” 曹操点了点头:“奉孝,此事你怎么看?” 两年前,曹操最信任的戏志才病逝,临死前向曹操推荐了郭嘉。曹操对戏志才也极为信任,对郭嘉也是信任有加。 “恐怕刘敬要攻打孙策了。” “什么?你如何知道?” “刘敬此次前来,求的便是扬州牧,这毋庸置疑,有了扬州牧之职,刘敬起兵南下,亦是名正言顺,孙策反成逆贼。刘敬年纪虽轻,野心不小,且行事缜密,不容小觑。” “奉孝是否过虑了,那刘敬天天盯着作坊,能有多大志向?” “司空勿小瞧刘敬,那孙邵刚才不过故意说错话,说刘敬只待在作坊里,介绍礼单时开口闭口,就说笺纸、印刷都是刘敬所制,意在让司空以为,他只会在作坊里沉迷于那些奇淫巧技,不足为祸患,如此,司空就会轻视于他。” “司空与袁术认识多年,在蕲县曾大败袁术大军,当时若非粮草断绝,袁术亦不会轻易败北。袁术非蠢人,几次被这刘敬击败,即表明刘敬亦是不凡。” “那以奉孝之意,这扬州牧是不能任命给他了?否则他击败孙策,便成了祸患。” 郭嘉又摇了摇头:“刘敬欲率军攻打孙策,已是定局,就算司空不任命其为扬州牧,他亦会出兵。我料,他已做好准备,秋收之后,必会出兵。” “如公达所言,司空若不如他所愿,他必会怨恨司空,下次他就不会再顾及朝廷。扬州在千里之外,他与孙策争夺扬州,与司空无关,司空亦不能左右其局势,既然如此,还不如遂他心愿,如此司空收下这些重礼和玉玺,也就顺理成章了。” 曹操点了点头,也认同了郭嘉的观点,他又看向荀彧:“文若,你以为呢?” 荀彧只说了一句话:“这不过是顺水人情而已!”显然,他也支持任命刘敬为扬州牧。 曹操又问:“若刘敬与孙策交战,谁能获胜?” “刘敬!” “为何?莫非孙策如此骁勇善战,亦不是刘敬的对手?” 郭嘉不慌不忙地回答:“孙策虽勇,却自恃其勇而无备,实则是极大的破绽,若对付他,只需一刺客即可。刘敬行事缜密,孙策实非其敌。” “奉孝以为,这刘敬击败孙策,会与我为敌吗?” 郭嘉又摇了摇头:“司空当尽快谋取徐州才是,何必纠结刘敬之事呢?”显然,他在提醒曹操,把心思放在夺徐州上。刘备和吕布打得正酣,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曹操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可若让其坐大,日后终究是祸患。” 郭嘉看到曹操还不死心,想了一下,只好又出了个主意:“据传,黄祖最近老去沙羡,我便在想,他去沙羡干嘛?后来才知,他在沙羡开了个作坊,制造蚊香。司空不如派人去襄阳,把这事告诉刘表,刘表必有所动。” “蚊香为江夏所制,刘表想必早就知道,又何需我特意去告诉他?” “司空派人一说,刘表怎么做,那便是他的事情了,司空亦无法左右。” “好吧!”曹操又沉吟一番:“看在玉玺的份子上,我便答应刘敬的请求,让陛下任命他为扬州牧。” …… 三天之后,曹操就派人给了回复,说答应了刘敬的请求,让孙邵留在许都等朝廷的诏书。孙邵大喜过望,他在许都多待了几天时间,又抽空拜访了钟繇,想向钟繇求字。 钟繇虽以字成名,但他如今只有四十余岁,书法还未大成,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要是再等十年八年的,钟繇名气大成,到时求书就不容易了。 孙邵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求什么字,突然想到太守要开敬弘文房的店铺,那干脆就写“敬弘文房”四个字,还得写大点,方便回去制作牌匾挂起来。后来,他又求了一幅其他字帖,留着自己珍藏。 拿着钟繇的字,孙邵离开了钟繇家,准备回馆驿去。路上一个年纪四旬的人突然拦住了他。 “是长绪吗?” “你是……啊,是孔国相?” “哈哈哈哈,果真是长绪,我听闻从豫章来的使者是你,正想去找你,倒是在街上碰到了。国相就不要叫了,如今我刚刚升任少府。” 此人正是孔融。几年前,孔融曾在青州北海国任职国相,孙邵是其手下的功曹。后来,孙邵才跟着刘繇去了扬州。 “恭喜孔……少府。”孙邵微微有些羡慕,少府官职不小。 “唉!我这少府只是徒有虚名而已,并无实权,只是如此我倒清闲不少。对了,听说祢正平去了南昌,不知现在如何了?”孔融和祢衡关系很好,是以问了祢衡的情况。 “我们太守在南昌建了个书院,如今祢正平正在书院中当讲席。” “讲席?以正平的性格,能静心当讲席吗?” “哈哈哈哈,孔少府多虑了,祢正平以往脾气古怪,喜欢骂人,如今这性子改了,已是静下心来,在书院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