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汝阳的悲观不是一天形成的,并没有因为安翊的到来和简短几句毫无新意的言辞就淡化,他认为讨论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必要,这很正常。 八年了,安翊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即使天人五衰又如何?治疗一直都不是重点,他要学会掌控局面。 纠结也不是一时半会有结论的,先解决专业性的问题吧!安翊认为看病就像抽丝剥茧,要一点点来。 即使一目了然的症状,安翊也喜欢渐进式的辩驳,喜欢与同行讨论,耐心寻找那些可能被疏忽的细微之处。 “两位专家,你们看,我们是不是仔细捋一捋,或许能找到一丝可能!” “目前的局面,无非就是老人的弥留状态迫使我们不能在心脏手术上完全放开拳脚。然而,没有心脏手术,其它的治疗就失去了意义,徒劳而已。” “是的,安博士。从专业角度,心脏和心血管上的病症均属轻症。” “但是,正是这个轻症加速了老人生命的流逝,形成了如今相互交织,相互钳制的尴尬局面,好像还是死局。” 李玉珍是西医,很清楚老人的这些病症其实不属于重症,无非是大限到了。 这个小同行在想什么,李玉珍不太明白,然而,讨论也不会带来坏处,也许这个不讨人厌的小同行能带来万一呢! “好,两位专家,在辨症上,我们已经达成统一认知。我们梳理一下,形成最终的结论,然后寻找新的突破点。” “综合各项指标,摆在我们面前有两头拦路虎,必须把它们挪走。” “第一,因老人年事已高,导致的生理机能衰退,进入天人小五衰。老人身体极度羸弱,承受不了心脏的手术。” “第二,心脏病症是老人生命流逝的最大漏点,唯有治疗才能堵漏,这种轻症手术最佳,其它治疗方法对于如此高龄的老人,效果也并不会太明显。” “这两头拦路虎相互交织,锁成了一个死结,我们必须解开这个死结。” 形势就是如此简单,如此严峻,安翊相信专家组已经讨论过许多次。他言简意赅,两位大拿纷纷颔首认同。 病情专家组清楚,可惜面对脏器功能衰竭,他们束手无策。心脏的小手术也就成了大问题,只能给出病危的结论。 蓝霈璟这么大年纪,专家组既是不敢动,更是不想动,担心动了不一定会有好结果,最怕的就是下不了手术台。 这可是付家,关键还有付俊成,如此庞然大物,技术上的障碍事小,心理上的障碍很难逾越。这件事情上,即使无功亦不能有错,纠结已然超越学术。 人心没什么不同,一旦人们心里有了纠结,烦恼不再是事情本身,而是确保他们全身而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安翊没有过多纠结,也不反感这种利己的思维倾向。医者仁心,是指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救命可是技术活,勉强有用吗,搞不好变成草菅人命。 作为一名修士,安翊一直非常在意因果。既然接受了付卫华的邀请,就算揽过这番因果,治疗顺理成章成为了必须,因为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除了一些过分的非常手段,最终不管能为老人延长多少时间,安翊都会全力以赴,他需要了结这份因果。 并非人人都是修士,并非人人都有这份能力,理性的放弃也是洒脱。 大家角度不一样,有些话安翊并不太愿意深入讨论。把大家能接受的矛盾化解了,治疗的结果大家也好接受。 在安翊眼里,大限将至本质上就是寿元流逝殆尽。若能找回寿元,死亡未必不能往后推。如何找回寿元,即使古医也是禁忌,是逆天而为。 正常衰老导致的寿元流逝,大多数是因为身体综合机能平衡的自然偏移。 随着体内促进细胞新陈代谢的机理在丧失,周身细胞活性不足,分裂速度必然衰减,人就会逐步进入天人五衰。 天人小五衰,找回点寿元,还真不需要动用什么特殊手段。 延寿不就是要把被打破的平衡掰回来一点点,增强细胞活性以维持细胞分裂的基本水平,保障各大脏器的基本功能,以达到减缓失衡的目的。 从修士的角度,最简单、最有效的延寿手段莫过于洗髓伐毛。以修者伟力清除坏死细胞,增加活性细胞比例,找回一定的平衡,也就找回了寿元。 洗髓伐毛,在古医,特别是古医的典籍中有迹可循。 可惜即使浅层的洗髓伐毛,也需要消耗庞大的能量,对于绝大多数大医乃至天医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古医以古武为支撑,对自身能量的应用有所局限,可利用的手段有限,致使能调动的能量不足以实现洗髓伐毛。 是以,古医乃至古武大能对洗髓伐毛均无比向往,它不仅仅关乎寿元。 洗髓伐毛可借助那些对人体无损的高品位能量来实现,只是此类物品大多可遇而不可求,人世间仅限于传闻。 有人误入宝地,食异果,体内排出一层黑色杂质于体表。 从此以后,幸运者身体健壮,寿元悠远,这就是偶发的洗髓伐毛。 只不过这种误食异果的洗髓伐毛有些可惜,完全处于自发状态,能量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和利用,效果不能达到那些能量所能产生的极致,颇显无奈。 如今老人的症状,无非想要掰回点平衡,无非一个浅层的洗髓伐毛,并非什么难事。就冲付振华昔日那份情谊以及对付卫华的赏识,安翊也会做。 然而,蓝霈璟心脏病症确实是一头拦路虎。若不解决,即使过了此关,老人熬不了多久。始终是漏点,必须堵上。 如此看来,洗髓伐毛势在必行,关键在于怎么把握度,手术也无法避免。 洗髓伐毛不能过,垂死老人啊,代价权且不说,自此搅动几番风雨,恐不得安宁。祸福无门,或许有好多人会因贪念而丧命,这绝非借口。 万幸,一切并无太多特殊手段,牵扯不到过多禁忌。粗浅的洗髓伐毛,正好吻合安翊与付家之间的因果。 所谓因果,由安翊定义。 当然,掩饰是必要的,古医的传说那么多,这不是还有位古医权威吗? 何况,还有一台手术,制造一台轰轰烈烈的手术对安翊来说,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