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牢门打开,李道贵走到刘望云眼前蹲下,将一份文书递了过去。 刘望云所见,白纸黑字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放妻书”。 “哼…呵呵…”颤抖着嘴唇冷笑,刘望云这时才愿意抬眼看向自己的丈夫。 “刚审完就要我签字画押,知州大人真是心急啊?是不是迫不及待的要去找红颜知己作伴了?” 揶揄戏谑之下,李道贵神色平常,既不生气也不反讽,稀松平常的表示:“你我心知肚明,咱们之间压根就没几分感情,何必再折磨彼此呢? 三年之后,你就能回归自由,天南海北随你去,风情浪子随你挑…” 话音未落,刘望云竟直接在李道贵左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动静之大就连外头的狱卒都听见了,转身回望查看发生何事。 “你我相处七年,我就算再对你不亲不善,也从未红杏出墙过,你休得这般侮辱我!” 委屈之余,眼眶微微红润的刘望云夺过放妻书,却不要笔墨,直接咬破手指,以血为墨点上了自己的名字与手印。 左脸生疼的李道贵捡起被丢在脚边的文书,再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只是在出大牢前有对狱头交代好生照顾刘望云,衣食按照正常的标准来,费用由他出。 了却心事后,李道贵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无比顺畅。 十月初,岚州以西的旱灾基本已经结束,水道开挖进度过半的同时,李道贵向宋廷提交了致仕申请。 岚州城外两里的小山林中,李道贵前来祭拜自己的母亲,尽管不是祭日,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很想与母亲说一说。 他决定了,等上面的批文下来,他就会将生母的坟墓移到老家去,与生父合葬。 在他尚未与母亲吐露完心声时,通判郑德浩不请自来,并非为了祭拜,而是做了一回带路党,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看服饰乃是内侍。 “你就是李道贵李知州吗?” “下官正是。” 李道贵瞥了眼郑德浩,然而对方也不知道这仨内侍的来意。 当头内侍高高举起圣旨。“李道贵接旨。” 圣旨在上,李道贵、郑德浩双双跪拜。 “大宋开宝十二年皇帝行令:岚州知州李道贵于任上尽职尽责,不忘初心,拒不与恶同流合污,行大义灭亲之举,为岚州百姓搏得一片朗朗乾坤,朕心甚慰。 国有能臣,不消其国,李知州当属天下官吏表率,特赐其金十斤,钱两百贯,绫罗绸缎各五匹,蜀茶三十斤,蓝田玉制四宝一套,望其日后继续勉励之。 钦此!” 圣旨读完,李道贵却是一脸懵逼的状态。直到内侍出言提醒后才反应过来接旨。 握着圣旨,李道贵问道:“大人,官家没有收到下官的文书吗?” “自然收到了。”当头内侍轻笑称:“得知李知州有意致仕,官家可有些生气哟。 “为何?” “如今大宋正值蓬勃发展之际,就需要您这样的人才,可你二话不说直接把文书往上一交,官家见了能不生气吗?” 内侍又往前走两步,靠着李道贵耳语:“这段时间天灾兵祸不断,花钱的地方非常多,可官家还是愿意从中拿出一部分来做赏,就是为了留住您。 李知州若真有心于社稷,那就不要再提致仕的事情了。” 言罢,内侍颔首致意,旋即离开。 至此,李道贵明白了这份圣旨的重量,朝着汴梁方向躬身作揖。 刘家的事解决之后北方基本暂无大事,唯一的麻烦就属寿州方面的水患,虽说雨停了,泄洪也完成了,但受灾的田亩、房屋还需要重建。 随着天气逐渐变冷,土地开始变硬,民夫的动作也有所减慢,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工程的确要到明年二月才能结束了。 两月时间相安无事,赵景迎来了他在这里的第三个除夕。 和往常一样,各地于当夜取消宵禁,烟火不断、车水马龙不断、走街串巷亦不断,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会忘却一年的辛酸苦辣,暂时的享受酒茶之美,鱼米之香。 随着日晷(gui)的指针转过子时起,开宝十三年(公元980年)正式来到。 提及这点,之前就有大臣提议按照礼法,新君登基满一年后应该改年号,而赵景一直没同意,因为他对年号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就顺口说夺回燕云后再改。 不曾想一个无心搪塞的理由却让群臣大为振奋,直呼赵景有帝王大志。 不管是真心还是谄媚,反正听着的确顺耳…… 一月五日,闲来无事的赵景心血来潮的花苑中练习练习射箭。 数轮下来给他最大的感触就是赵二的手上功夫虽然不强,但也算凑合,七十斤硬弓信手拈来,准头也能达到半数水准。 “陛下,礼部尚书张泾求见。” “叫他过来。” “是。” 等过几息,身着棉制紫袍官服的张泾到来。赵煚让他随着坐在篝火旁。 感受到温热的张泾活动过手腕,将劄子递交给他。 “官家,这是今年的殿试名单,请您过目。” 翻开之后,赵景看见了好几个在历史上留名的大人物,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就怕会被张泾觉得自己这么激动是因为这些人和他关系不错,然后自作聪明用点小手段啥的。 “时间定下来没有?” “已经定好,就在下月二十至二十三日,那几天都是黄道吉日。棉被、火炉等用具臣也备置妥当了。” “嗯。”张泾安排的挺好,让赵景不必再多费心。 再打开看一眼,看着里面有三五人来自寿州时,他才特意叮嘱一句:“寿州大灾,前来的考生们手头估计拮据,你去户部一趟,凡是籍贯寿州的都发现钱一贯。” “臣记下了。官家宅心仁厚,总能考虑到臣目不能及之处。” “张卿别在这给我戴高帽,不然朕真会飘的……” 汇报过殿试安排,又与赵景玩笑几句,张泾便离开着手准备缺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