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知州韩大人大清早刚到府衙,本来还有些混沌的脑子,在接连听到两个消息后,立马清醒起来。 新来的司理早就来了,怎么没有跟州衙知会一声,徐家和平原侯府果然不同寻常。 还没上任就要查舅舅的死因,这小子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凤鸣府还摆着几条命案等着他呢。 大抵平原侯府为儿子铺的路,不是他这等鼠目寸光的小州府能看出的远大光景吧。 不管怎样,这么一尊大佛来了,好好伺候着吧。 还有徐府,一大早就报案,难不成五老爷的死确实有蹊跷? 于是韩大人带着满是疑惑的脑子,还有州府的官员亲自上门来过问五老爷之死。 同来的有通判和拖着病体依然未离岗的现任司理。 浩浩荡荡一群人到了徐府又是拜见府里的老太君,又是拜见各位夫人。 同乔书华的见礼,亲切而又恭敬,让乔书华倍觉受宠若惊。 明明前些日子他们在寿宴上见到他,他们还客气而疏离,恭敬谨慎不敢接近他。 官员们同乔书华母亲之间也忽然地拉近了距离,“凤鸣州府知州见过平原侯夫人,此时上门多有打扰。” 乔书华的母亲落落大方:“见过知州大人,见过诸位大人,犬子从今日起与大家成为同僚,劳烦大家多多指点。” 两方你来我往不停寒暄。 在府衙官员看来,还是同平原侯夫人多搭上几句话,拉进她和她背后的平原侯府。 毕竟他们以后若上了京,自己在平原侯夫人家乡任过职,与她儿子同期为官,还为她娘家处理过官司,有这么多理由攀扯平原侯府,给自己长脸呢。 而在平原侯夫人眼里,她的儿子小小年纪在此处为官,跟同僚们搞好关系,能得到大家的照拂,官场之路会更顺畅一些。 边上还有人时不时的附和一两句,此时的西府前院花厅,俨然成了其乐融融的社交场所。 丝毫看不出正在办丧事的样子。 若不是病弱的司理不能再支撑下去,大家还想不起他们是上门来处理公事的。 于是知州韩大人当场下令从即刻起,由新来的司理着手五老爷死因的调查。 乔书华正式成为凤鸣州府的司理参军,他带着府衙的仵作,在三夫人的带领下前往灵堂,准备检验尸体。 可是他成为凤鸣司理生涯的第一刻,做的第一件事儿就遭到了阻挠,坚定激烈的阻挠。 五夫人带着一双儿女披麻戴孝跪在灵前,面目狰狞的盯着三夫人: “府里的事由三嫂做主不假,可关于五房内的事务还轮不到三嫂插手!” 三夫人面色僵了僵,体谅她将将丧夫的悲痛欲绝,细声细语道: “弟妹,非三嫂要插手你房内的事务。实乃五老爷是府里的老爷,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官府总要弄个清楚,府里也不能坐视不管。” 五夫人努力压抑着要咆哮的情绪,冲三夫人低声吼道: “五老爷死都死了,官府要弄清楚个甚么?府里丧事不办,跟着外人瞎掺和,那才叫坐视不管。” 三夫人还是没有同五夫人计较,继续抚慰她: “弟妹,咱徐家最近不太平,五老爷去的也属突然,乔家表公子如今是咱凤鸣州府的司理······” 五夫人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掩不住的愤怒和不瞒: “三嫂知道徐家不太平,还在此没事找事,让老爷死后都不得安宁!” 眼看三舅母要挂不住脸,乔书华朝灵前跪下,赶紧插嘴:“五舅母,是书华的不是,书华在此给五舅舅、五舅母陪不是了。” 身后跟着的永旺跟着跪下,却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家爷到了凤鸣之后第一天上任,府衙都没去呢,为了案情进展就跪下了。 虽是自己的舅舅,但好歹他们爷也是新上任的司理好不好,八品呢,皇上钦点的。 固然有侯府势力保驾不假,但也是爷自己中了进士挣来的前程好吧。 就这么跪下了,作为他的小厮,到底该不该劝阻? 外头那些凤鸣的官员,也该说句话啊,这是你们凤鸣的官司啊。 乔书华没等其他官员为自己发言,语气诚恳道: “五舅母,外甥知道您正伤心,也知道您维护五舅舅安宁的一片心意。 可是为了让五舅舅走的安心,走的明明白白的,书华才惊动了官府。” 五夫人的泪水涔在红肿的眼眶里,没有让自己显得楚楚可怜,倒有几分不分青红皂白的可憎,哑着嗓子冷声问道: “你怎么知晓五舅舅走的不安心,为何一口咬定你五舅舅走的不明白? 因为他年轻去世就是暴毙吗?你就听信了他人谗言断定他死于非命? 如今你五舅舅尸骨未寒,膝下一双儿女年幼,你就忍心让他们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后也不得安生?! 究竟是谁这么恶毒,到底跟老爷有多大的仇怨?!” 五夫人似是心理崩溃,不顾自己形象,不顾在场还有府衙官员,也顾不得乔书华的家世背景,任性的口无遮拦。 三夫人见族叔低着眼皮不吭声,只能自己又开口劝解: “弟妹,书华一心为了咱们徐家好,为了他五舅舅好。而且身为朝廷命官,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乔书华心道:不妙,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你不能这么说啊,这不是拱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