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我撑得住。”第二天清晨,昨夜战争的痕迹基本上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而宋柏也重新清点了一遍人员和战损,如今站在了黄征的营帐里,准备汇报。 “回禀陛下,刚才末将清查了人数,昨夜宣贼偷袭,我军共战死将士一千九百七十二人,宣贼那一方只留下了六十七具尸体。”宋柏的语气有些凝重。 “继续说。”黄征大概也有个心理预期,所以表情倒是没怎么变。 “除此之外,我军昨夜又有七千多逃兵,趁乱逃走,不知所踪,而今我军人马已不足十万,尚余九万一千余人。”宋柏接着报告道,低着头,不敢看黄征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征忽然仰头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宣氏小贼,藏头露尾,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黄征笑完之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是,他却也清楚,正是这些手段,那晋王可以说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消灭了他接近六万大军。 “大军开拔,急行军,直取剑阁。”黄征传令道。 “陛下,您的身子。”宋柏有些担忧的问道。 “无碍。”黄征摆了摆手。 随后的第二天夜里,果然,晋王的骑兵再次趁着夜色袭营,好在这一次黄征有所准备,所以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只是这一次对方似乎也没打算攻进来,一支骑兵围绕着黄征的营地绕了一圈,同时高喊着:“投降不杀,泽被家人,负隅顽抗,祸及子孙。” 喊过之后,那支骑兵就直接跑了,似乎只是为了来喊这一句话一样。 不仅如此,后半夜的时候,又一支骑兵前来偷袭,这一次不仅是偷袭,黄征的军中甚至还有一支兵马发生了哗变,里外配合之后,又是一场恶战,夜色之中血流成河。 第二天早上,摆在黄征面前的,是足足四千多尸首,大多数都是他的人,只是分不清哪些是那些哗变的叛徒,当然了,晋王那边也留下了百余条性命。 至于叛逃的人,也都统计了数字,基本上都是川内的兵士,一家老小的性命恐怕如今都握在晋王手中。 “回禀陛下,昨夜大约有八千多人参与了哗变,叛逃的大概六千多人,其余的,则都在这里了。”宋柏看了一眼那一地的尸首,汇报道。 “罢了,你直接说吧,如今我们还剩多少人。”黄征摆了摆手,神态也苍老了很多,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问道。 “回禀陛下,如今我们全军上下还剩七万八千四百一十九人。”宋柏略微迟疑了一下,开口汇报道。 “七万,哈哈,七万。”黄征一边笑,一边拍着桌子:“这七万人可能攻下剑阁?” “回禀陛下,可能有些困难,不过陛下得神明庇佑,用兵如神,想来定能顺风顺水。”宋柏开口道。 “距离剑阁还有三日,大军拔营,孤就是爬也要爬到剑阁,孤要看看那宣氏小贼到底是何样貌。”黄征咬着牙,发出号令。 只是如今这大军动起来,却各个都是垂头丧气,甚至还有些兵士私下交流着。 “昨夜陈二狗怎么自己偷跑了,也不叫咱。” “李二饼,就你恁个胆小怕事的样,人二狗就是叫恁,恁敢去吗?” “怎么不敢,我家里也有八十的老父老母,若是因我而死,那我岂不是成了家里的罪人。” “你说那晋王敢不敢杀我们的家人。” “有啥不敢的垒,恁几个没听说过吗?那个晋王,凶地狠嘞,说是刚进太原府,就杀了一万多个人,前段时间还把河东道有个什么什么派,也是个江湖上地名门正派,直接全屠了,那头垒成个小山包,说是十多米高呢。” “那岂不是我们的家里人危险了?” “一会儿恁几个就说解手,找个机会偷跑了吧。” 类似这样的谈话悄悄的在黄征的军中进行着,也是不断有兵士借着各种机会偷偷掉队,将官们管也管不过来,有些甚至都不想管。 等到了夜里安营扎寨的时候,宋柏让各部清点人数,竟是又少了两千多人。 这可真是树倒猢狲散啊,大白天的竟然有人当了逃兵,甚至还让他们跑成了。 “罢了,今天夜里主要警戒外围吧,也不用盯着有没有逃了,都好好休息吧。”黄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倒是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开口吩咐道。 “可是,陛下,这样一来?”宋柏有些犹豫。 “无所谓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想走的留不住,想留的走不了,随他们去吧,还有两日,就能到剑阁了。”黄征的神情分外的苍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像掏空了一样,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营地内便忙碌起来。士兵们迅速集合,准备接受将领的检阅和点兵。宋柏表情凝重地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每一排整齐排列的士兵。他心中忐忑不安,因为根据昨晚的情况推测,今天的结果可能不会太美丽。 当最后的统计数字出来时,果不其然,正如宋柏所预料的那样,一夜之间,又有将近六千名士兵不知所踪。原本浩浩荡荡的十五万兵马军队已不足七万人,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