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毫无征兆的传来,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鸦雀无声,目光被一起吸引了过去。 在那一刹那,我微微恍惚了片刻。 我敢打赌,我从来就没听到过这个声音,至少是在现有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 但我却莫名其妙的感觉,说话的这位老者…… 是跟我是关系特别特别亲近的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我竟然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想要打声招呼,心中还涌起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喜悦之情。 就好像是一个离家多年的孩子,骤然间听到了最疼爱自己的长辈的呼唤,犹如一滴甘甜的雨露滋润在枯涸已久的心田之中。 只是吧…… 我却不知道来人到底是谁,所以张开的嘴巴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一位年龄足有七八十岁的老人健步走进了人群之中,他身材高大,精神矍铄,一头花白的短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脸上隐隐现出了不怒自威的神态。 从众人纷纷侧身让路,然后一起躬身见礼的场面上可以推断出,这位老者…… 身份应该是殊为尊贵,就连那若兰和德福在老者抬手示意之前,脑袋都没敢抬起来一秒钟。 只有金老六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扭过脸去假装没看见老者,似乎是不愿以皇家正统后裔的身份屈尊向他行礼。 老者却没搭理他,目不斜视,大踏步的走到张子墨面前站定。 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轻轻的扫过了我的脸。 这种感觉,跟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完全不同。 柔和而温暖,细腻又真切。 那短短的一瞥之中,似乎隐含着无尽的舐犊之情和自责心痛。 我心中微微一动,已经猜到了老者的身份。 随后接下来的一幕,立马就印证了我的猜想。 张子墨剧烈的颤抖着身子,死死盯在老者的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畏惧,但更多的却是…… 愤怒,不甘,痛恨,还有怨毒。 “张义天……老不死的,果然是你。哼,我就知道,暗中潜回中州这事儿瞒不过你的耳目多久。你还真是跟当年一个德行,非要纠集一些不相干的外人来亲手毁掉我的幸福。二十六年前,你把我扫地出门,让我迫不得已下嫁顾君林,忍辱负重过着猪狗不如的穷困生活。好,为了他,我能忍。但我却忍不了你逼的他销声匿迹,直到现在还不知所踪,生死未卜!现在你又要……” “墨儿,当年的那件事儿孰是孰非,你定然是心中有数。只是为了那段不应发生的孽缘,一直都耿耿于怀,不愿认罪罢了。如今二十六年过去了,我本以为你能修身养性,痛改前非,跟君林和青禾淡然度日,了此一生。可没想到你竟然对那人念念不忘,暗自隐忍了二十六年,还是企图要促成三才合一,决意逆天而为。养不教,父之过,我虽早与你断绝父女关系,可在眼下这个乱局面前……依然是难辞管教无方之咎。” 那位老者…… 哦,现在已经确认了,他就是张义天,也就是我的外公。 张义天打断了张子墨的话,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挂满了黯然的愧疚之色。 “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儿,就是不该为了你,害苦了无辜的青禾,更是让君林这个可怜的老实孩子枉送了性命。陶老弟说的没错,天邪鬼母……呵,岂是我一念之慈就可以洗心革面,轻易感化的?我早就应该痛下决心,为我张家,也为整个儿风水界清理门户,铲除祸根!可一想到我的乖孙儿会失去母亲,一生孤苦……唉。” 张义天的眼光又一次落在了我身上,我心中微微一慌,赶紧朝他走近了几步。 我下意识的抬起手就想以风水道上的礼节见礼,可迟疑了片刻,又缩回手,跪在张义天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外……外公。” 我结结巴巴的喊了张义天一声,其实呢,我心中早就渴望与更多的亲人相认。 所以我敢拍着胸脯发誓,这声“外公”绝对是发自肺腑,叫的一点儿都不感觉别扭。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真是生怕有人在背后议论,我是不是很急于得到这位中州巨富的亲口承认,企图继承张家数以几十亿计的巨额家产呢。 张义天却瞬间就换上了一副欣喜的脸色,一步跨到我身前,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能明显感觉的出来,他的双手因为激动而抖的很厉害。 “乖孙儿,这么多年没见,怎么给我换了个这么正经的称呼,嗯?显的一点儿都不亲热了。快起来,起来,让我好好瞧瞧……哟,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快赶上我高了!哈哈哈哈,好啊,好……” 张义天把我扶起来,那张绽放的老脸几乎怼在了我鼻子尖儿上,就跟捧着一张香气扑鼻的大肉饼似的爱不释手。 我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估摸着吧,是在我小的时候,也就是还没找回的那段记忆里,我曾经跟张义天亲密相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