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陈桂花的全部心思都在这唯一一个活着的儿子身上,他的性命高于一切,甚至高过了陈桂花自己的死活,当然也高过了她的判断力。 她对那个男人的话言听计从,回到家之后,就按照那个男人所说的,狠下心把麻杆儿送到了中州托付给二姐和二姐夫,让他改姓崔。 陈桂花哭着对她二姐说,从今天开始,麻杆儿就不再是陈家的人,她也绝不会再来跟麻杆儿相见。 陈桂花再三叮嘱二姐和二姐夫好好照顾麻杆儿,就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为崔家延续香火,以后给他两口子养老送终。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陈桂花的二姐一头雾水,她连声问陈桂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不是她遇到什么难处了。 陈桂花不敢如实回答,她谎称家里遭了水灾,丈夫被淹死了。 大灾过后,饿殍遍野,陈桂花已经无力抚养两个儿子。 无奈之下,她把小儿子送到了二姐和二姐夫这里,求他们给麻杆儿一线活下去的希望。 陈旭还留在家中,帮忙经营小旅店养家糊口。 二姐和二姐夫唏嘘落泪,对陈桂花的遭遇十分同情。 他们俩当即就答应,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把麻杆儿抚养长大。 二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陈桂花,她日后的生活怎么打算,陈桂花凄然摇头。 “还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灿儿有了着落,俺就算是死也能闭上眼了。二姐,姐夫,要是哪天俺挣着了钱,全都给恁俩寄过来,也算是俺报答恁俩替俺照顾灿儿嘞恩情了……” 陈桂花泣不成声,一直都蹲在一边抽着闷烟的二姐夫站起身来。 “妹妹,你也别太难过,节哀顺变吧。灿儿这孩子呢,我们俩自然是会尽心尽力,都是自家的骨肉,没啥推脱的。不过你也用不着让他改姓,更不用自己出去奔波。你把旭儿也接来吧,咱家这房子虽然不大,可也够你们娘儿仨挤吧挤吧,只要有我们俩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们……” “姐夫,这不中,灿儿已经够麻烦你和二姐了,我和旭儿说啥也不能厚着脸皮留下。你包说了,啥都包说了。俺……俺给恁磕头了!” 陈桂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还没等二姐和二姐夫过来扶她,就爬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门。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之后,陈桂花按照男人指定的“西南”这个方向,一路奔波来到了滇南。 她先是打听到了滇南楚门所在的位置,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住下,仔仔细细的跟当地人问清楚了滇南楚门的基本情况。 当时楚寒楼突然之间不知所踪,关羽娣临危受命,出任滇南楚门的新任掌门人。 那时的关羽娣也不过才有十二三岁年纪,但她聪慧过人,练就了一身高深的道行,背后又有一个极为强硬的靠山,竟然把滇南楚门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教中一些元老级的人物也对她服服帖帖。 陈桂花奇怪的问,关羽娣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那些人却纷纷摇头。 “认不得撒,呢个小姑娘神秘呢很,听说她呢师父很有来头,可哪个也没见过真人。” 陈桂花点了点头,又问起附近有没有人养不起孩子了,想要送人。 最好是两个男孩儿,一个三岁,一个六岁左右。 那些当地人一听这话,立马就警惕了起来,以为陈桂花是个人贩子。 他们皱着眉头纷纷散去,就在陈桂花失望的想要换个地方问问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压低了声音。 “大姐,你给是真呢想要领养娃娃?” “是真嘞,俺不是坏人。” 陈桂花赶忙说道,“俺自己不能生养,这么多年一个人孤零零嘞,就想领养两个孩儿,家里能热闹一点。俺在中原有点家业,养活嘞起。妹子,你这话嘞意思是……” “嗯……你讲呢这个条件嘛,还真有一家合适呢。是村头一个醉汉家手,两个男娃娃,就挨你说呢一样,一个三岁一个六岁。那个醉汉呢老婆去年死的,他就天天吃酒,也不管娃娃呢死活,两小个日日在村里放的散马。喏,说的么就来的了。” 妇女一边说一边朝前边指了指,陈桂花抬眼一看,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迎面跑了过来。 大的那个手里一边叫喊一边挥舞着手里的一根树枝,一蹦一跳的飞跑着,另一只手还拉扯着一个小一点儿的孩子。 小的那个孩子似乎是身体比较柔弱,脚步明显跟不上,被拖的时不时摔在地上。 但他却不哭不闹,只是默默的爬起身,然后又被哥哥拉扯着踉踉跄跄的跑来跑去。 陈桂花一眼看到了这两个孩子,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这两个孩子像极了陈旭和陈灿,一个活泼好动,一个少年老成。 她跟那个妇女问清了路,在村口的小商店里买了点东西,毫不犹豫的冲进了醉汉家里,把几瓶酒和六百块钱摆在了醉汉面前。 就这样,陈桂花一路省吃俭用,带着两个孩子返回了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