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热辣辣的照在头顶,我的心头却一片悲凉。 地上仿佛还残留着一片紫黑色的血迹,在我模糊的视线中,慢慢的变成了一块刻着个“邹”字的乌木挂牌。 当时王才跟我说过好几次,他曾经有过一种很强烈的身体不适。 我却没想到,这种不祥的预兆竟然应验在了王玥身上。 自从王才牺牲在了我面前,一个紧接着一个的沉重打击就接踵而来,密集的简直就让我喘不过气。 王才,王玥,鄢无鱼,尚梨园,这次又是我干爹吴桐。 就像是一棵努力生长在沙漠中的小树,寥寥无几的叶子一片接着一片的飘落,凋零,随后归于尘土。 这种痛心不是苍白的文字所能表达出来的,我慢慢坐在地上,紧盯着鬼坟的入口,任凭心中的波澜狠狠拍打着我的心脏。 呆坐良久,我站起身仰天长长的吐了口气,抬脚就朝鬼坟的入口处走了过去。 我从帆布包里掏出手电筒,轻车熟路的跳下了墓道,弓着身子走进了墓室。 葬龙棺还静静的躺在原处,棺盖依然没有盖严实,露出了里边的十几双冥鞋,还有那块已经裂了几道缝隙的灵牌。 灵牌上的字迹一片血红,只有“陶氏多余”四个字幽暗漆黑,活像是一滩殷红的鲜血中,浸泡着四只恶鬼的眼睛。 “呵,陶氏多于恶灵之冢。真没想到啊,庄硚的灵魄竟然在两千多年后变成了我,还被葬在离古滇国足有几千里地外的宝瓶山……嗯?!” 我突然愣了一下,手电筒的光束猛然定格在了那些冥鞋上。 “二,四,六……十五,十六……十七!” 我的瞳孔轻轻一缩,骤然感觉到了不太对劲儿,顿时就警惕的把丹田里的法力全都聚在了掌心。 我不会记错,也不可能记错。 葬龙棺里的冥鞋明明应该是一共有十八双,我拿走的那双淡蓝色绣花鞋,直到现在都还放在我的帆布包里。 而当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脚上的那双灰色面料,用红色丝线绣着云纹的男式冥鞋,被我用红绳给系住,丢在了灵牌旁边。 但是此时,那双冥鞋却…… 不见了! 难道是在我离开鬼坟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还有其他人进来过? 我警惕的背靠着葬龙棺,迅速的把神识释放到极致,一边探查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在心中问了一句。 “那双鞋呢?” “呃……什么鞋?这不是吗,棺材里放着十七双,你包里还有一双,没错啊,就这些了。” 回答我的是地灵的声音,我的神识并没有在方圆三地里的范围里探查到可疑的气息。 我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葬龙棺里,冷哼了一声。 “别装蒜,你能感知到我的思维,我第一次进这座坟的时候有一双鞋自己跑到了我的脚上,你敢说你不知道?” “不是……哪儿来的什么鞋啊?老子在这里待了整整十六年,从来就没见过你说的那双鞋。喂喂,你知道他在胡扯什么吗?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小子是不是抽风了,丢了一双鞋都要赖到老子头上?!” 地灵急赤白脸的嚷了起来,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老居士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所说的那双鞋……我也没见过,不过可以肯定,确实是有人来过这里。小陶设下的风水局被人施法破坏了一部分,只是算那个人走运,没有当场死在饿鬼道里,应该是活着跑了出去。哼,老婆子这才几天时间没回来,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到这里来撒野了?这是看不起老婆子的本事,还是觉着自己有能耐彻底破解小陶留下的防御阵法?” 我心中一动,略一沉吟,立马就想明白了那双冥鞋的主人到底是谁。 “夏风!果然是他,他越狱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潜入了这座坟墓,企图偷走或者是毁掉葬龙棺。他依样画葫芦,学着我的样子用八十一根桃木和四十九根槐木破解了外围的防御阵法,穿着寿衣和冥鞋顺利进入了墓道。但他不会佛家法术,没有了那颗代表着人道轮回的桃木钉的护佑,差点儿就被卷进饿鬼道丢了老命。他急不可耐的想要跟鄢壮联手,也不仅仅是想要对付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他想要借助军方的力量……铲平鬼坟,永远的把葬龙棺埋在宝瓶山下!” “哼,看来当年小陶的判断一点儿错也没有,夏风狼子野心,在我手下隐忍了几十年时光,终究还是成了青竹台的叛徒。唉,也怪我当年识人不明,养虎遗患,要是能早点儿听了小陶的话,岂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老居士喟然叹息,沉默了一会儿,我点了点头。 “看来夏风是玩了个障眼法,把我们都给骗了。他根本就没自毁功力,不然他说什么也不可能从饿鬼道里全身而退。不过嘛……那老东西应该也受了不轻的伤,估摸着现在正一边暗地里远远的跟踪着我,一边大口大口的吐血呢。只要他确定了我和鄢壮之间没有私下勾连,就会放心的留在镇上养伤,一时半会儿的掀不起什么风浪。嗯,既然他急于在我娘面前立功,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也许他就是我重新获得我娘信任的那个贵人……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