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广财的这个举动就不用我多解释了,按照规矩,这场斗宝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我见花姐一直不搭理我,只能自己直起身来,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不得不说,这老娘儿们的气场真不是盖的,自打她在三楼上一出现,整个儿海宝斋里的气压顿时就低了下来。 几个伙计全都低头弓腰,鸦雀无声,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刚才一直都嘚吧个不停的蒋亮也霎时间就闭上了嘴。 她刚才说的那个狗屁不通的外行,我也用不着客气,肯定就是区区在下。 可她竟然说蒋亮是个不学无术的半吊子…… 我冷哼了一声,转头看了看蒋亮,他也是一脸不屑,不动声色的对我点了点头。 “买定离手,签文书吧。” 我也撤掉了按在貔貅头顶的手,安广财气定神闲的朝伙计点了点头,伙计赶紧跑到柜上端了文房四宝放在一张八仙桌上。 “没你们的事儿了,都回家吧。” 安广财遣散了伙计们,很快就写好了两份契约文书,签了自己的名字,又摁下了鲜红的指印,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抓起毛笔,却迟迟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让花姐和安广财这自信的表现一下子搞的心里翻起了嘀咕,难道蒋亮的判断真的错了? 那幅《瑞鹤图》…… 确实就是宋徽宗的真迹? 蒋亮好整以暇的坐在太师椅里朝我点了点头,我总算是又恢复了一点儿底气。 蒋王秦后,虽然说花姐鉴宝的水平在中州收藏界里数一数二,但后总不如王,是吧? 既然蒋亮这么有把握,那我也别无选择,只能把自己的小命交到他的手上了。 我歪歪扭扭的签了自己的名字,盖下了指印,把文书递给安广财一份。 “两位,《瑞鹤图》收藏在楼上,请吧。” 安广财刚对着楼梯做了个手势,花姐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不用上楼了,你想问什么就说吧,问完了给我麻利儿的滚蛋。” “……呃?” 不光是我,就连蒋亮和安广财也顿时就目瞪口呆,三双眼睛齐齐的盯住了花姐。 花姐冷笑了一声,总算是用正眼看向了我和蒋亮。 “那幅画是个新活儿,就是我亲手做的,小安子输了。” “啊?!” 安广财的手一哆嗦,墨迹还没干透的文书飘飘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不是……大小姐,您……那幅画……” 花姐挥手打断了安广财,那只黑色的眼珠子冷冷的扫过了蒋亮的脸。 “我知道这幅赝品能瞒得过全天下的人,唯独是瞒不过你蒋秃子。为了做赝,我特意托人花高价买了四尺半北宋的双丝贡绢,三块价值连城的御用松墨,一笔一画的鼓捣了半个多月。印鉴都是我从其他残碎的真迹上抠下来的,拼接的天衣无缝,不亲眼看见物件儿,不可能有人辨别的出真伪。哎,我问你,那幅画一直都藏在小安子手上,你从来就没亲眼看过,是怎么猜出来那是幅赝品的?” 蒋亮缓了缓神,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嘿,我说秦大喇叭,亮爷鉴宝什么时候用过猜这个字?咱是凭着肚子里的真本事横行古董圈的,切。哎我说,这么多年了,你在古董上的造诣一直就没怎么提高,你知道这根儿是在哪儿吗?得,你也甭瞎猜了,亮爷今儿就免费教你个乖,你竖着耳朵听好了。” 蒋亮拖过太师椅来拿腔拿调的坐好,他还企图翘个二郎腿,但最终还是因为腿太短,只能勉强把又粗又胖的脚丫子别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装逼失败。 蒋亮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花姐倒是摆出了一副认真听讲的神色,安广财更是瞪着眼珠子半天都没眨眼。 “说到根儿上,就是因为你忒较真了。你自诩出身名门,对古董的研究起点比我高了不止一个档儿,打小就看惯了历朝历代的皇家珍藏,再加上你那一手足以乱真的模仿笔法,你就觉着无论你做个什么赝品,这全天下就没人能看的出新来了,是吧?” 花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有点儿不太甘心。 “怎么着,模仿历代名家笔法的这本事你有?不是我自吹,那幅画的神韵就算是宋徽宗从棺材里爬出来,他自己个儿都看不出有假。” “嗯,我是不成,说起模仿历代名家笔法的本事,甭管是丹青书法还是瓷器绿货,放眼整个儿古董圈子,恐怕你秦大喇叭自认第二,还真就没人敢称第一。” 蒋亮难得的夸了花姐一句,花姐那冷冰冰的脸闪过了一丝小得意,很快就又板起了脸。 “那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嘿,这就怪你骄傲过了头,整出些花里胡哨的花活露的底儿。你又不是宋徽宗,就算你能模仿的了他的笔法,可你能模仿的了他的习惯细节吗?” 蒋亮摇头晃脑的挤兑了花姐几句,一脸讥讽的看着安广财。 “你把这大新活儿请回来以后,偷摸的看了不下几百遍了吧?还能记住一共有几方印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