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没什么特别的,每个人生来孤独,没人理解你的哭声,甚至你自己都不理解,我们有时希望自己特别,似乎这样能够跳脱出某种规则,哪怕不被理解也无关紧要,因为我们总会遇到另一个特别的人,总会有人相互理解。 但其实大家都是普通人,需要朋友或者恋人,并不是因为对方有多特别,而是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在互相身边将变得独一无二,才会在分离时想念、相见时拥抱。 像是宇宙中流浪的光,像是深海中稀薄的氧。 如果没有你,世界空空荡荡、一潭死水。 明微仍然清楚记得当初在学校里望着陈璃画时的感觉,就像是用相机贴近物体拍出的微距照片,除了画面的主体,周围全是模糊的虚焦,可他们之间明明隔着那么多座位,竟然也可以做到同样的效果,甚至更甚,因为周围的同学会慢慢消失在他的眼中,最后只剩下对焦清晰的人像,好像真的成了一张照片,只有画面,天地失音。 那是一种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的感觉,当然,明微确信这只是他单方面的风起云涌,对方古井无波显然在认真听课。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明微已经记不清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过了多久,就像一场梦寐以求的梦,他和陈璃画形影不离,除了他们两人外,一切都会变幻。 他不知道该如何清醒,而且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清醒。 现在就在教室里,周围同学按照座位坐好,除了陈璃画,她坐到了明微身边,原本用于辅助教学的多媒体正在播放电影,一部明微没看过的老电影,好像叫《异次元骇客》,同学们都看得入迷,明微也看得入迷。 “你看电影啊,一直看我干什么?”陈璃画转头笑吟吟看着他,双眼像是含着星辰的弯月。 啊欧,被发现了。 “我在思考。”明微说。 “电影需要看着我思考?”陈璃画问。 如果可以的话,万事万物都想看着她思考。 “陈璃画,如果你发现自己进入了别人的梦,你会提醒那个人他在做梦吗?”明微考虑了很久,还是需要对方来替自己做决定。 “好奇怪的问题。”陈璃画虽然这么说,还是陷入沉思,“好像没什么必要,何必干扰别人的梦呢?反正都会醒的。” 明微摇摇头,这就是关键了,“如果不会醒呢?而且你没办法离开梦境。” 陈璃画继续思索:“提醒了也不会醒吗?” 明微不确定,但:“恐怕是这样。” “那就无解咯,如果在一个坏人的梦里,你让他知道岂不是完蛋了?毕竟梦境完全由他掌控,对别人来说应该都像是监狱。”陈璃画耸了耸肩。 “如果那个人是我呢。”明微问。 “你?”陈璃画惊讶地笑了起来,“我肯定会在你的梦里玩得很开心,然后找机会告诉你的,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做梦,就可以做到很多现实中无法实现的事情啦!比如带我飞到空中、潜入海里,反正都出不去了,总得想办法更有趣些。” 没想到她想法如此美好,这种温柔的人有着病毒都赶不上的感染力,于是明微不禁露出笑意:“这么相信我。” “不然呢?难道你要做什么坏事吗?”陈璃画笑着,“如果你是坏人,我一定会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看清你。” “可是在一个没有任何约束的世界里,普通人成为造物主,还能再用从前的目光看待对方吗?哪怕心底有一点的恶都会无限放大,毕竟我也不是没做过变成一个坏人的梦。”明微这般说道。 陈璃画的表情逐渐变得有趣,似乎被这个设想吸引:“有意思,梦会放大情绪,也会放大恶意,的确不太一样,如果角色互换呢,你会跟我说吗?” “我选择相信你。” “那不就得了,我也会相信你的。”陈璃画仗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奇怪的话题结束了吧?我们可以继续看电影了。” 讨论出了结果,于是明微对陈璃画说:“你应该看过这部电影吧?” 陈璃画露出追忆的表情:“好像看过,你怎么知道?” 要不然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明微心想,其实很明显这世界的一切都与陈璃画有关,而他就是那个进入别人梦乡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这里就是一个梦?” “噗。”陈璃画笑出声来,周围一些同学朝这边看了两眼,“原来你是认真的?” “你记得我们在电影院看过哆啦A梦吗?当时还有兰斯洛伊和吴可非。”明微试探性问。 “当然记得,为什么不记得?”陈璃画疑惑。 明微抿了抿嘴唇,说:“可是陈璃画,我们去看电影那天已经毕业了,怎么现在会坐在高中教室里?” 话音落下,陈璃画愣住了,整个世界仿佛凝固了一秒钟,随后周围的一切突然开始震颤,就像地震,教学楼摇摇晃晃,墙上时钟被抖落在地,同学们抱头鼠窜,大屏幕上的电影与周围的景物皆被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