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素姑娘又被他奚落了一番,登时火起,飞起一脚。 这次方后来早有防备,一滑步退后,转身向外逃去。 这一路逃去,可再也没刘伯来救了。 从内院一路逃到到了外院的侧门,方后来一共头上挨了三个爆栗子,胳膊腿上分别被拧了六七处青紫,屁股上被踹了四五脚。 侧门那里,王府下人等着给他们开门呢。 方后来一脚高一脚低,歪歪扭扭走在前面。素姑娘在后面亦步亦趋。 看到来人,她放慢脚步,施施然行了一个礼,微笑着,一副淑女模样,缓缓道:“有劳了。” 她慢慢走出王府,爬上了车驾,这才大喘了口气,坐下,摸出个白瓷酒瓶,咕噜一口喝完:“打的我累死了。” 方后来跟着后面歪歪斜斜爬上车,缓缓坐到车舆里,去翻了那壶水酒,只舔了几口便没了。 方后来又渴又疼,在那里一声呻吟接着一声。 “叫个屁。出来驾车。”素姑娘骂道,“没看见掌柜累了吗?” 方后来往车舆一躺,两只白眼往天上翻去,有气无力道:“我现在全身都疼,腿也酸了,手也麻了。我不出来。” 素姑娘哼了一声,扯着缰绳,将马车驾了出来,一记响鞭,那马一路狂风带闪电跑了起来, 那车舆被颠得咯吱乱响,坚硬的车舆底板一抖一抖,将躺平的方后来一会抛起来,一会沉下去。 本就红肿的屁股仿佛被坚硬的底板抽打着,方后来一声声低嚎起来,翻身趴着也不是,坐起来也不是,怎么都是一个不舒服。 素姑娘嘻嘻笑着:“出不出来驾车?” 方后来咬牙直哼哼:“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素姑娘得意轻摇马鞭:“行,看我怎么治你。” 素姑娘一会路口急停,一会加速急转,方后来手捏车架,差点被丢了出去。 他咬牙不出声,身子在车舆里滚来滚去,被两侧木栏撞了个头晕眼花。 被折腾得腰酸背痛,要死要活的时候,祁家商铺到了。 素姑娘将车停下,看着还躺在车舆里的呻吟的方后来:“算你狠,起来吧。你们东家在门口看着呢?” 方后来赶紧停了声音,翻身爬起来,果然,祁作翎正站在门口左右踱着步子,大约是在等什么人。 祁作翎看着素姑娘驾着车,还以为又是来催货的,本不打算上去,却又看见方后来从车上翻了下来,心中倒是奇怪了。 他走了过来,微微与素姑娘行了一礼,也不多说话,只看着方后来。 眼看着方后来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跳下车来,牵动了腰腿,疼得一呲牙,赶紧去扶了扶, 口中忙问道:“袁公子,今日是怎么了?” 方后来站得稳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将手从祁东家的手里收了回来,做了一礼, 又缓缓看着素掌柜:“还不是她害的。” 素姑娘心中一动,盯着二人,暗暗疑惑了起来,这祁东家对小伙计的态度不寻常啊。 眼下近处无人,她也暂不去想这些,只低低对着祁东家说话:“祁作翎,你兄妹两人好手段啊。今日敢去招惹了吴王。” “什么?”祁作翎一愣。 “哎,哎,你提这个干什么?”方后来顾不上屁股疼,跳了出来,将手一挥,使劲给她使眼色。 “你那妹子在吴王剑下走了一回鬼门关,这傻伙计要拼了命去救祁允儿,差点连累我遭了横祸。”素姑娘有些怒容摆在脸上。 方后来站在祁作翎身后,继续使劲摇手。 “你们是大邑人。”素姑娘只当没看见,“一向以来,平川城对大邑与对待其他皇商的态度,有哪里不同,你们自然知道。” 祁作翎看着她不作声。 “若不是城主坚持要将平川打造成四国的通商中心,为了消除四国商人的顾忌, 这才效仿古人,千金买马骨,既往不咎,对各国皇商,特别是你们大邑人多有优待。” 她哼了一声,“否则以你们大邑七年前的狡诈行径,平川城怎会容下你们这些个皇商。” “你到底想说什么?”祁作翎语气带火,上前了一步。 “你们在平川城如履薄冰,你那妹子还冒冒失失偷偷跑去吴王府内院。” “吴王有意考验你家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子,与她谈了一笔生意。”她面带讥讽, “这生意做还是不做,又如何去做,你与你那妹子好好商量着吧。” “你别说了。”方后来在一旁急着直跺脚:“这与你何干啊?你瞎掺和啥。” “行吧,我不说了。”看着祁作翎脸色越来越铁青,方后来又急的蹦跶,素姑娘将缰绳一扯, “吴王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问这个伙计,他看得清清楚楚。” “小伙计,你若明天还想送货,老地方等我。” 素姑娘一拽马头,调转车,慢慢走远了,“另外,明天换条新裤子。” 方后来回味着她最后一句话,有些不解,低头看了看,没发现不妥。 “屁股,”祁作翎有些尴尬,手一指:“屁股那块有个大洞。” 方后来这才觉得凉飕飕,扭腰回头看去,原来短衫下,裤子屁股那里,给车板磨脱了一大块。 那一大块黑布,只连着几处纱线,挂在大腿后面,随风轻摇,里面露出了变成烟灰色的白色亵裤。 方后来手捂住腚,一路勉强侧着与来往的伙计打着招呼,小跑着回去房间换衣服。 不多时,一名小厮来请,说东家在后厅,请袁公子过去讲话。 方后来过去时候,祁作翎已经在厅上发了一通火了,刚刚回来的祁允儿跪在地上抽泣,地上茶杯水壶的碎片丢了一地。 方后来刚踏进大厅,见如此局面,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 祁作翎一见着方后来,脸上的怒容稍稍收敛了一些,快步过来: “有劳袁公子将下午的事,细细说说,这怕这丫头,又藏着瞒着我,惹出更大的祸来。” 方后来便将自己与素姑娘送酒去了吴王府,然后在厢房内看到的,拣那能说的都说了。 祁允儿大吃一惊:“原来你们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