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方后来溜达回来已经入夜颇深,点了篝火,盘腿坐下,想着胡老丈教的话,骈指微微一点,引了个五雷诀,默默体会五行轮转,然后真力一出,那火堆倒是闪了一闪。 方后来细细揣摩,没个结果,只周身大阵胡乱运转一番,继续手指一引,默念,艮为火,将西北向一划,那火堆突然无声爆烈,仿佛被浇了一碗热油,火苗窜了一下,又缩了回去,却把方后来吓了大喘气。 这便是以身驱阵,沟通天地灵力?方后来反复思索,只是全身真力又缺了几分,疲乏起来。 休息了一会,听见远处走来一阵轻轻的脚步。方后来睁眼看去,却见那安车处走来一名骑手,来到面前,端正施了一礼。 方后来赶紧起来躬身还礼。 安车骑手客客气气道:“这位小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小哥勿要推辞。”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块银锭,足有五两重,递了过去。 方后来眼睛一亮,笑嘻嘻道:“请说。” 安车骑手语气平缓,但是说的挺急:“不瞒小哥,这些天,看小哥为那老丈治眼,又常常为自己施针。料想小哥应是个郎中,我这边有个病人,想请小哥看看。” 方后来头皮一紧,心想着,天下哪有掉银子的好事,这分明是被人盯上好几天了。 他忙推辞道:“小子只是家中有眼伤旧药,自己用不着,索性送了人。腿也是有旧疾,跟医师偷学了点简单的针法,自己扎针省点钱。实在不是什么郎中,也不会什么医术。” 来人也不多说,把银子往方后来手中一塞:“请小哥前去看看,若能治好,另有重谢。若不成,就当辛苦费,不必退还。” 说罢就站在跟前,不再说话,不肯收回银子,也不肯走。 方后来实在也没办法安心施针修炼,只好跟着去了。 来到安车前,里面的人咳得不停,听声音应是个男人,只是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了,病得着实不轻。 方后来登上车去,里面另有一人在旁照顾,也是个精壮的汉子,正是那日在驿道驰马,向方后来抱拳的那位。 而当中咳嗽的那位,看面相,三十不到,肩背宽厚,脸庞四方,面窝凹陷,嘴唇薄而白,脸色发灰暗,穿着倒是显得奢华的锦衣。 方后来也不太懂这些衣料,单看质地,看光亮程度,比以前游历时见过的,富贵人家穿着,只好不差。 此人手边捏着一方白帕子,咳嗽便捂着嘴,拿开便可看见嘴角隐隐血丝,已经咳得伤了肺腑。 一见方后来上了车,旁边服侍的那位精壮骑手,马上躬身施了一礼:“麻烦小友,帮忙看看我家主人的病情。” 方后来跟着滕姑娘学的着实不多,但这情况,不用高明医术,只用眼看去,是个郎中都能看出来,这公子整个人都开始虚脱了。 方后来手上一搭脉,分明脉象漂浮无力。 方后来赶紧道:“他病的不轻,你们赶紧要找个郎中。”看着对方愕然,又马上澄清:“我真的不是郎中,只是跟人略略偷学了点皮毛。” 正主已经无力说话,旁边人帮着回道:“我们这一路走过来,沿路的城池里,郎中都看过了,开的药都没有见效的。” 方后来干想了半天,实在无法,也不知道怎么开药,便道:“我这里,只有别人送的些培元固本的丸药,还有些刀伤药、烫伤药,杂七杂八的,怕是没有对症的。”说着把银子拿了出来,放在一旁的坐凳上。“实在是小子学识浅薄,帮不上忙。” 精壮骑手赶紧将银子塞给方后来:“小友,这银子就是出诊费,切勿放在心上。我们本也不报什么彻底治愈的希望,只是这一路,我家公子实在是咳的厉害,已经三天粥水不进了,想请小友施针推拿,或者也弄个什么药丸,缓解一下也行,不然这马车颠簸,路上辛苦,公子怕连赶路也难了。” 方后来手捏银子,还没说话,那公子斜靠着,半眯着眼,强撑吐出几个字:“不用管我,尽快去。”说罢一阵喘息,又是大咳。 那骑手叹气一声,看着方后来,面上掩盖不住的失望,言语急切:“小友当真没有办法吗,钱不是问题。” 方后来伸手再搭了一次脉,又问:“别的郎中都看不出来是患了何病?” 那骑手粗壮的眉毛皱到了一起,这小郎中,果真是不行,看不出来问题。 便出声解释:“几位郎中都说,就是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又在路途中被蛇咬伤,之后思虑过度导致的。当时在燕国找了名医,当时是治好了,但我们上路之后,病情复发。自此后,沿路每个郎中开的药,都没有什么效果。郎中都说这蛇毒少见,应是蛇毒没有拔除干净,只能去平川城看看。” 说着看了看旁边昏昏沉沉的公子,面上忧心忡忡:“我们原本也就是去平川城做生意,平川城素来多蛇药,我们也想着早点去那里求医,应该更好。结果路上关口耽误了时间,赶路也匆忙劳累,公子病的愈发厉害了,如今一天只得清醒一两个时辰。”